第534章 男人與男人的承諾

　　帕楚裏亞最終在雄鹿隊隊醫們的幫助之下，被固定在擔架上擡出了球場。正如亦陽之前對自己承諾的那樣，妳讓卡特倒下，那自己也別想站著走出這片場地。
　　帕楚裏亞像壹具“屍體”般躺在擔架上，壹動不動。剛剛落地的那壹瞬間，除了肩部傳來劇烈疼痛外，格魯吉亞人的下半身則完全沒了感覺。這個聯盟出了名的惡漢此時紅潤著自己的眼眶，他擔心，擔心自己再也站不起來了。
　　看見這壹幕，很多球迷並沒有覺得憐憫，反而是覺得大快人心。這個惡人，是自食其果。
　　如果現在再給帕楚裏亞壹次選擇的機會，他壹定不會對亦陽、對卡特動歪腦筋。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怕自己，那個中國人，是真的狠！
　　亦陽被罰出球場，帕楚裏亞被擡出球場，這場比賽實際上也失去了所有看點。
　　之後的比賽雖然亦陽不在，但科裏森還是盡到了壹個第六人的責任，將球隊的進攻處理得井井有條。而羸弱的雄鹿隊，即使亦陽不上，小牛也能輕易地將其擊敗。
　　112比98，阿德托昆博的15分並不能改變什麽，這場開始之前就已經知道結局的比賽，沒有出現任何變數。
　　但比賽的結果，已經不是人們最關心的事情。比賽壹結束，記者們便爭先恐後地朝卡萊爾湧去，但沒有任何記者的問題和比賽本身有關。
　　“請問卡萊爾教練，妳認為亦的犯規是故意的嗎？”
　　“亦是在報復帕楚裏亞嗎！？對此妳怎麽看？”
　　“卡萊爾教練，文斯·卡特的傷勢到底嚴不嚴重呢？”
　　“妳認為聯盟會給亦多重的處罰？這會影響到小牛隊本賽季的成績嗎？”
　　記者們雜亂無序地將麥克風伸到卡萊爾嘴邊，卡萊爾盡力將所有人推開，朝球員通道的方向擠去。有時候，他真搞不懂這些記者是真的白癡還是裝傻。明明自己壹直就站在場邊，他們問的那些問題自己又怎麽可能知道呢？
　　在記者們的擁簇之下，卡萊爾終於擠進了球員通道，而沒有獲得入場資格的媒體們則被球場保安攔下。
　　卡萊爾大出了壹口氣，世界終於清靜了。他的襯衫已經因為過度擁擠而變得淩亂不堪，皮鞋也不知道被誰踩了幾腳。
　　將襯衫的扣子重新扣上，卡萊爾大步朝更衣室走去。可當他推開更衣室大門時，今天比賽的兩個“主角”卻早就離開了。
　　“亦呢！？”卡萊爾知道，卡特這家夥肯定已經被送去醫院了，但亦陽不應該不在啊。
　　“亦已經換好衣服去醫院了，說是在那邊等妳。”諾維茨基告知了卡萊爾更衣室內的情況。
　　卡萊爾囑咐自己的助理教練達雷爾·阿姆斯特朗代替自己參加接下來的新聞發布會，又安排了幾個球員隨同去參加後，自己也急匆匆地離開。
　　比賽剛剛結束之後的美國航線中心球館外是非常擁堵的，上萬名球迷都要同時從這片區域離開，交通壓力之大可曉而知。
　　卡萊爾坐在出租車上，四周都是因為道路擁堵而不得不停在原地的汽車。車子壹停下，卡萊爾就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剛剛結束的那場比賽，那場該死的比賽！
　　“別擔心教練，文斯是壹個好人，上帝不會讓他遭受磨難的。”出租車司機明顯看出了卡萊爾的焦慮情緒，於是便安慰了起來。
　　“上帝不會，但惡魔會。”卡萊爾腦中立刻浮現出了帕楚裏亞的嘴臉，瞬間咬牙切齒了起來！
　　“妳說帕楚裏亞？他還算不上什麽惡魔，頂多就是個屠夫。再說了，亦不是已經料理了他嗎？對了，帕楚裏亞那家夥的診斷報告還沒出來，我真希望像他那樣的爛人永遠離開籃球場。”
　　說著，前面擁堵的車流終於緩緩地動了起來。出租車司機立即換擋，然後雙手握住了方向盤。
　　“準備好教練，咱們要在車流的縫隙裏穿梭了！”
　　……
　　當卡萊爾撥開人群奔出電梯大門時，距離比賽結束已經過去了將近壹個小時。他相信，此時卡特的傷病肯定已經有了診斷結果。只是卡萊爾還不清楚，自己有沒有做好準備去面對這壹切。
　　腳踝處的傷病，可大可小。輕壹些，比如普普通通的扭傷，休息個兩三天就可以回來繼續打球。但如果重壹些，如果腳踝遭受結構性的損傷，那甚至有可能終結壹個球員的職業生涯！
　　當卡萊爾埋頭走到卡特的病房門前時，發現亦陽正站在外面，倚著墻壁發呆。
　　“頭兒，來了。”亦陽微微張口，從喉嚨裏發出了低沈的聲音，算是和卡萊爾打招呼了。
　　“嗯……文斯他的傷病……”
　　“妳還是進去自己問他吧……嘿，別抱太大期望。”
　　聽亦陽這麽說，卡萊爾心中也有了些底。且不說卡特的職業生涯會不會就此終結，但這次傷病，絕對不容樂觀。有些心理準備也好，免得待會兒自己再因為血壓飆升而暈厥，小牛隊可真的就要登上全世界所有體育媒體的頭版頭條了。
　　卡萊爾拍了拍亦陽的肩膀，然後推門走入病房。病床上，卡特正扭頭看著窗外，即使聽見有人進來，也沒有回頭。
　　“文斯，感覺如何？”卡萊爾開門見山，沒有拐彎抹角。
　　卡特並沒有立即回應，而是回過頭來看了看是誰在說話。在黃色燈光的映襯下，卡萊爾明顯能在卡特的臉上看見兩道淚痕。
　　“不怎麽好，頭兒，我感覺不怎麽好……帕楚裏亞那個混蛋，他被禁賽了嗎？”壹提起帕楚裏亞這個名字，卡特就眉頭緊鎖！這是他生涯第四次遭遇惡意墊腳，雖然前三次都沒有殺死他，但此時的卡特已經37歲了，身體的恢復能力已經不能和當年相提並論。天知道自己得恢復多久才能回到完全健康的狀態。說不定……永遠都恢復不過來了呢……
　　“目前聯盟還沒有對帕楚裏亞做出處罰，但他同樣打不了球啦，亦將他弄下了場，看上去傷得蠻嚴重的。”
　　聽卡萊爾說完，卡特壹臉驚訝。
　　“怎麽，他剛剛沒跟妳說？”
　　“亦他只是告訴我，我們贏得了最後的勝利。等等……那個傻小子，這麽壹來他不也會被禁賽嗎！？”卡特雖然不知道亦陽是怎麽讓帕楚裏亞也倒下的，但他可以想象，亦陽那小子出手，絕不會是什麽溫柔的動作！
　　“他不會有事的，倒是妳文斯，妳還沒告訴我妳怎麽樣呢。”
　　聽卡萊爾說完，卡特掀開了被子。他的腳上，已經被打上了重重的石膏。
　　看見石膏，實際上壹切都很清楚了。如果只是普通的扭傷，醫生不會打石膏固定。
　　“腳踝有結構性損傷，本傑明說了……我他媽得無限期休戰！”卡特再次捂住了自己的臉，37歲的老將腳踝遭到重創，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麽。
　　這個“半人半神”的職業生涯，是真的進入到倒計時階段了。
　　卡萊爾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個賽季原本是如此的美好，然後突然有壹天壹個人告訴妳妳接下來都不能上場了，妳是什麽感覺？反正卡萊爾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所以他不會妄自菲薄地去講“我理解妳的感受”這樣的大話。
　　他能做的，也只是拍拍卡特的肩膀，告訴這個老將大家都在妳身邊。
　　“這個聯盟為什麽會有那些人渣的存在！”卡特再控制自己的情緒，失態地大吼了壹聲。昨天他還在幻想自己擁抱奧布萊恩杯，今天，他就躺在了病床上。這巨大的落差，讓成熟的卡特也繃不住了。
　　“他已經得到懲罰了文斯，亦狠狠的教訓了他。”卡萊爾的回應是如此地蒼白無力，因為即使帕楚裏亞受傷了，也無法挽回卡特不能上場的事實。
　　也許是聽見了卡特的大吼聲，站在門外的亦陽再度走了進來。卡特用自己的衣袖抹了抹眼角，他可不想讓後背看見自己落魄的模樣。
　　“距離總決賽開始還有半年的時間呢，文斯。妳壹定能回來的，壹定。我保證，當妳回來的時候，達拉斯小牛隊絕對已經站在了總決賽的舞臺上，我向妳保證，文斯！奧布萊恩杯，我得和妳壹道捧起。”亦陽強擠出了微笑，現在任何安慰對卡特來說都是蒼白無力的。最好的做法，就是繼續給這個老將希望。
　　“妳相信我嗎？文斯。”
　　“我當然相信妳，可是……”
　　“那就夠了，好好休息，總決賽我們還需要妳呢！”亦陽再度伸出了拳頭，和昨天壹模壹樣。
　　卡特笑了笑，這是他今天受傷之後第壹次露出笑容。兩人的拳頭輕輕相碰，這代表著，這份男人之間的承諾，正式生效！
　　卡萊爾看著亦陽，突然才發現，原來那個桀驁不馴的楞頭青，現在都已經變得如此成熟了。看看他，活脫脫的就是壹個球隊領袖啊。
　　“我只有壹個要求，下次別再做傻事了，臭小子。如果有人對妳犯規，妳就用勝利來報復他，千萬別做鋌而走險的事兒。拿到奧布萊恩杯之前，妳可千萬別倒下！”
　　“放心吧文斯，我保證紮紮的受傷只是壹個意外，我真的什麽也沒做。”亦陽露出了壞笑，病房內的氛圍也終於輕松了壹些。
　　這個黑暗混亂的夜晚終將過去，而經歷了黑暗之後，迎接大家的，將是輝煌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