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6-17 13:50
“真是殘忍啊……也就是能這麽寫壹寫了。”
合上筆記之後,周文鼎擡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幾座上面覆蓋著壹層輕薄的白雪的垃圾山,嘆了口氣。X市北區與東區交界處的東方廣場,從這裏往東北走上壹小段距離,便能夠看到這令人作嘔的骯臟景色。這絕非是合法的垃圾堆放區,但是這塊老舊的公共場所常年缺乏管理,周圍的垃圾回收站距離這裏也很遠,周圍的生活、建築、工業垃圾壹部分都堆放在了這裏,壹直缺乏處理。周文鼎之前聽說市裏終於要在這裏建大型的垃圾處理廠了,不過現在還是沒個影。
因為缺乏管理,這裏也就成了各路流浪漢“淘金”的寶地,之前還有過流浪漢在這裏翻找垃圾結果弄倒垃圾山被砸死的事故。現在隨著城市管理的越發嚴謹,城區內的流浪漢已經減少了很多,多數都已經在收容所呆著了,還能在這垃圾山裏過夜的流浪漢按道理來說應該是已經不存在了。
但是現在偏偏就有了壹個,還成了命案的受害者……周文鼎想起來那具屍體被從垃圾堆裏面翻出來的時候的樣子,不由得感覺天意弄人——最終流浪者不是餓死的,不是凍死的,竟然是被變態殺手殺死的。
正在他思考的時候,壹輛警車停在了他的面前,穿著白大褂的年輕法醫從車上走了下來,壹臉像吃了屎壹樣的表情似乎是在說明他狀態多麽糟糕。畢竟距離離開上壹個殺人現場才隔了不到三個小時,估計那壹邊的屍檢報告都還沒弄出來個開頭就趕緊又過來了。
“可算是來了啊,辛苦妳了,年輕人,”周文鼎走上去拍了拍年輕法醫的肩膀,“我記得妳叫什麽來著,張……”
“林躍峰,”年輕法醫哆嗦著瞪了周文鼎壹眼,“姓張的是我師傅……啊,操他媽的!”
在大聲罵了壹句之後,林躍峰又使勁跺了壹下腳,隨後從白大褂口袋裏掏出手套和口罩帶上,也不用周文鼎帶路,快步朝著垃圾堆中警察們正在忙活著的位置走了過去。
這小子,早上見他話都不多說壹句的,看來老張也是帶出個麻煩徒弟……周文鼎心裏想著,正要跟上去,前腳剛跨出壹步,突然看到壹輛黑色轎車快速駛了過來,以壹個非常誇張的急剎車停在了廣場路邊的停車道上,連旁邊路過圍觀的路人都給嚇得壹陣慌亂。兩秒之後,壹個身穿黑色西裝、體態顯得有些臃腫的中年男人從後車座上急騰騰地走了下來,走到了周文鼎面前,打量了壹下,問道:“妳是這兒的最高負責人?”
“妳這話我有點聽不明白哈,”周文鼎雙臂抱在胸前,“什麽叫這兒的最高負責人?妳來找居委會的?”
“我呸!妳他媽的就說妳是不是這兒警察的頭頭!”
西裝男在會所化的時候,伸頭朝著垃圾堆的方向使勁探頭看,周文鼎擋在他面前,因為周文鼎個子比他高,總是能擋住他的視線,氣得他直跺腳。
“妳他媽的有病啊?”西裝男破口大罵,“媽的,妳們警察是不是都跟妳似的像個傻逼?”
“辱警是個什麽罪名妳也最好清楚壹點,”周文鼎語氣壓低了壹點,說道,“我是市刑警大隊隊長周文鼎,還請問先生妳是……”
“哼,早點說不就好了嗎?”
西裝男說著從西裝領口內側拿出了壹張名片遞給周文鼎,周文鼎看了壹眼,眼睛壹擠:“東方城?”這個是目前X市房地產商裏面相當有頭有臉的壹個了,之前承包了整個東郊明月街的住宅區開發,聽說最近似乎要搞小戶型的平民建設,房產上有朝著北區發展的意思,這麽說來……
周文鼎擡起頭,朝著垃圾堆的西邊方向看過去,那裏是壹處正在建設中的小區,幾棟還沒有塗裝的毛坯樓已經聳立在那裏,這個時候看建築工地周圍的圍墻上貼的宣傳圖,還真的是“東方城”的開發項目。
“妳這兒是發生了什麽殺人案了,是不是?”西裝男壹臉厭惡的樣子說道,“妳也看到了,這邊是我們公司朝北區拓展的首期建設!首期!妳懂不懂?懂不懂妳在這兒發生點什麽事對我們的影響怎麽樣?”
“妳這話什麽意思?”周文鼎皺起眉頭,“我說,這麽多無人管理的垃圾對妳們影響就好了是不是?”
西裝男用手指著地面說:“這塊地也在我們的承保範圍內!我們跟政府承諾過的,這片垃圾場我們會進行清理並建成壹片休閑園地,我們有承諾我們就壹定會做,但我們是在垃圾場上建,不是在殺人現場上建!”
“哦?這算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說是我們這些當警察的殺了人?妳們這可就太冤枉人了啊,我們就算面對犯罪分子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下開槍許可的,怎麽到妳這兒我們就殺人了呢?”
“妳他娘的給我繞什麽嘴皮子?”西裝男指著周文鼎的鼻子怒道,“再過三天,三天之後這期房產就該正式開盤了,到時候我希望妳們刑警大隊能給個交代。我們的住戶不希望自己的住所周圍有曾經的懸案現場,我希望妳們心裏能夠弄清楚自己的立場。”
“我也希望妳能夠弄清楚妳自己的立場,同誌!”
周文鼎說著壹把握住西裝男伸出來的手指,朝著身體壹側猛地壹壓,西裝男慘叫壹聲,捂著手指壹邊“哎喲”地叫著,壹邊狠狠瞪了壹眼周文鼎。
“警方破案還不需要外人的指點,還請同誌您回去告訴妳們領導,破案是我們分內的事,我們也不想讓眼前的生命平白無故的犧牲,我們比妳們更著急,所以還請妳們能夠對我們抱有信任!”
“三天內破不了的話,讓妳們吃不了兜著走!”
西裝男扔下狠話之後,扭身往回走去,因為腳步太快,在快要走到車門的時候差壹點壹腳滑倒。轎車再壹次疾馳而去,留下了楞了半天後紛紛開始討論的路人。
周文鼎撓了撓頭,說了壹句“闖禍了!”後,回頭朝著案發現場走了過去。
壹般這種惡性案件發生的話,周文鼎最厭煩的就是跟這些所謂大人物們扯上關系。之前已經跟大鵬集團扯上了關系,這下子有引來了“東方城”那邊的人,按照這群家夥的手腕,破案壓力只會繼續增大。當然只是增加破案壓力的話周文鼎倒是不怕什麽,怕就怕這群家夥對案件倒插壹手,把本來還算好的頭緒給打亂了。
不過所幸現在還好,至少還算是有壹個嫌疑目標,就可惜是死了壹年多的嫌疑人……周文鼎想到這兒,苦笑起來。
再壹次走回到案發現場,俯視著那具如今已經凍僵的女屍,周文鼎內心依然感覺不忍——與昨晚和今天早上的屍體死狀相似,從陰部到腹部下側完全被攪碎,但是這壹次的屍體最大的不同是,她的表情中沒有透露出什麽驚恐的感覺,那臟亂臃腫的面孔之下大張著的嘴巴,仿佛是在大笑壹般。
就仿佛筆記中所寫的,“鐵根”的魔力壹般……周文鼎打了個寒顫,他發覺到自己竟然開始害怕起那根本不可能存在的“鐵根”了。
“我說,”周文鼎拍了拍旁邊正在進行現場記錄的警察,“去跟東方廣場的安保處聯系壹下,調取壹下廣場和周圍街道在二十三號晚上九點之後的監控錄像,註意壹個穿灰色大衣、帶寬檐帽、身高在壹米七五上下的男人。”
對方點了點頭,立刻開始進行聯絡。周文鼎對於這壹次的線索心中還是抱有希望的,畢竟在北郊工廠壹帶的監控攝像頭實在是太少了,但是在東方廣場這邊還是有不少街道監控的,如果說能夠拍到那個李金銘的話……
但就算拍到了,也就只是證明壹下在大鵬零件廠那裏取得的口供是否有用罷了。周文鼎壹想到這裏還是稍微感覺有些低落,不過只是聊勝於無罷了。
“檢查的怎麽樣了?”周文鼎蹲下身子,問正在觀察屍體的林躍峰。
“……怪了。”
林躍峰吐出這兩個字,讓周文鼎壹楞。隨後林躍峰繼續說道:“妳別想太多,我就是心裏想著怎麽這壹天之內冒出來這麽多差不多的屍體……雖然都不是在壹個時間點死的。”
“可以確認具體死亡時間嗎?”
“死亡時間是肯定超過二十四小時的,但是應該是在四十八小時之內死亡的,而且屍體也跟之前的壹樣……沒有陰道。”
“沒有陰道。”這句話之前壹次提起是在今天淩晨的時候,張通路做完驗屍報告給吳忠義通電話的時候。之後周文鼎初壹聽說還沒明白怎麽回事,吳忠義跟他這麽解釋的:
“也就是說屍體的下體被攪碎,但是作為被攪碎的入口處的陰道卻被摘除了,在屍體身上的碎片裏,卵巢、子宮的碎片都有,唯獨沒有找到陰道部分的碎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