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緋夜

　　孩子們聽到客死他鄉這個詞，紛紛驚恐不已：“嶽師叔妳這麽厲害也會死嗎？”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嶽平山嘆了口氣道：“在江湖中，最忌諱的就是無敵二字，當妳認為自己無敵的時候，也就離死不遠了。”
　　孩子們紛紛似懂非懂地點頭：“對了嶽師叔，既然您才是三品高手，那麽咱們華山派，到底有沒有壹品高手呢？”
　　“所謂壹品高手，就是壹個江湖名門的顏面。”嶽平山說道：“華山在七大名門之列，壹品高手當然有，並且不止壹位。”
　　“但是同樣，每壹位壹品高手都是門派的寶貴財富，失卻任何壹位，也同樣是莫大損失。”
　　“就比如說前幾年白鷺書院的無形劍劉平夜叛逃，白鷺書院損失慘重……”嶽平山說到壹半收住了嘴，意識到給孩子們說這些，已經有點遠了。
　　“那咱們華山都有誰是壹品高手呢？”孩子們渾然未覺，依然津津有味地問道。
　　“當然是咱們的掌門先生了。”嶽平山笑著說道：“以及幾位太上長老可能也有壹品境的修為，不過應該不會太多……”
　　“那些都太老了。”孩子們紛紛說道：“小師姑呢？小師姑呢？”
　　“小師姑有沒有壹品呢？”
　　提到小師姑，嶽平山的笑容頓時凝住了，神情變得有些復雜起來。
　　“小師姑無論天賦還是勤奮程度，當然要數當世無雙。”
　　“但是她畢竟年紀還輕，未來江湖上壹品宗師境的位置，自然有她的壹席之地。”
　　“不過現在，估計還有壹段時日。”
　　嶽平山說到這裏，突然頓住了：“我沒記錯的話，小師姑又閉關了不是嗎？”
　　孩子們紛紛點頭：“這次閉關又半年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來。”
　　嶽平山靜靜嘆了口氣，而正在這個時候，又聽到孩子們開口說道：“咦，有人來了，有人來了。”
　　嶽平山向著孩子們所指的方向壹望，目光頓時凝住。
　　自古華山壹條路，而在眼前的山路上，壹個穿著黑衣的人影，在烈日下正向著山上走來。
　　以及嶽平山從他身上感受到了壹些不壹樣的氣息。
　　“妳們先別說話。”嶽平山靜靜說道，自己站起身來，回頭看向孩子們，正色：“妳們坐在這裏，不要走動。”
　　這樣說著，嶽平山自己提劍迎向遠方那人，遠遠抱劍問道：“在下華山嶽平山。”
　　“敢問閣下高姓大名？”
　　“來華山又所為何事？”
　　黑衣人靜靜走近，來到嶽平山二十步之外，端詳著眼前的嶽平山：“火神劍嶽平山？”
　　熒惑乃是火星，嶽平山手中的寶劍名為熒惑，所以相對於更難念的熒惑，大多數人更樂意叫他火神劍。
　　不過嶽平山笑了笑，看向對方，姿勢不變：“江湖中最忌名號響本事小，我嶽某本事太小，火神劍壹名實不敢當。”
　　“敢問閣下來華山何事？”他又問了壹遍。
　　“斷某聽說華山劍法天下無雙，特地拜山而來，領略華山劍法。”黑衣人低頭說道。
　　嶽平山看到了他腰間用破布纏著的長劍。
　　“可曾有拜帖？”嶽平山說道：“如果沒有，就請先下拜帖再來。”
　　黑衣人擡頭笑了笑，嶽平山看到他張揚的黑眸。
　　“這就是我的拜帖，請嶽師兄看看可否夠格？”這樣說著，他平平舉起腰間長劍，手腕微微用力，便看到長劍上所纏破布四散飛揚，露出其中那把通體緋紅的鮮亮長劍。
　　嶽平山看到這柄長劍，不由驚呼：“緋夜？”
　　黑衣人側頭，看向嶽平山：“嶽師兄竟然認得此劍？”
　　“緋夜劍乃江湖聞名已久的魔劍之壹，只曾聽聞，不曾見到。”嶽平山說道：“聽聞此劍鑄劍之時與人血共築，並且殺人越多，也會越加鋒利鮮艷。”
　　“不知是真是假？”
　　黑衣人低聲笑了起來：“是真是假？嶽師兄壹試便知。”
　　這樣說著，他擡起長劍，劍尖指向嶽平山：“在下斷雁，今日來華山拜山，並無拜帖，只能以此緋夜劍為帖。”
　　“以此挑戰華山才俊。”
　　“如若勝我，從此緋夜劍便留在華山。”
　　“如果無人勝我。”
　　“我求借獨孤九劍劍譜壹觀。”
　　嶽平山只能長嘆壹口氣，同樣抽出來熒惑劍，將劍鞘甩在壹邊。
　　“既然這樣，那麽我來做妳的對手。”
　　他劍尖朝下，雙手握劍抱拳：“劍乃兇器，不應輕易對人。”
　　“在下華山嶽平山，來做妳的對手。”
　　斷雁斜眼看了嶽平山壹眼：“妳不是我的對手。”
　　嶽平山笑了笑：“不試怎麽知道？”
　　“遠來是客，請斷師弟先賜教。”
　　“緋夜出招必見血。”斷雁冷冷說道：“賜教還是不必了。”
　　“我來華山，不是為了殺人而來。”
　　嶽平山笑了笑：“但是若不過嶽某這壹關，斷師弟又如何拜山？”
　　斷雁低頭冷笑了壹聲：“好吧。”
　　這樣說著，他收劍踏步，壹瞬間整個人動了起來，向著嶽平山壹劍刺來。
　　在那壹瞬間，嶽平山只看到緋夜劍那不斷變大的劍芒。
　　匆忙之中，只剩下直覺的肌肉反應，嶽平山擡劍上挑，耳邊卻聽到了斷雁的輕聲細語。
　　“太慢了。”
　　兩人擦肩而過，嶽平山棄劍，右手捂住脖頸，鮮血不住從指縫中湧出。
　　“這壹劍叫做什麽名字？”嶽平山低聲說道。
　　這壹劍之快與淩厲，他生平未見。
　　“這壹劍，叫做閻王帖。”斷雁淡淡說道：“如果不是我不想殺人的話，妳現在已經死了。”
　　嶽平山無言以對，那壹瞬間斷雁的人太快，劍更快，以至於他根本沒有辦法反應過來。
　　如果不是斷雁在最後時刻移了劍鋒，那麽這壹劍就不是只擦破他脖子，而是劍血封喉的下場。
　　“這壹劍不錯。”而此時，有女子的聲音在高處冷冷響起。
　　“妳再出壹劍我看看。”
　　話音未落，壹個披發白衣的赤足女子從高處落下，彎腰拾起嶽平山掉在地上的熒惑劍，側頭看向斷雁。
　　眸眼睥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