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就這樣過了半個多月。這天下午，意外的我接到了張凱的來電。

　　「瑩瑩，晚上有時間嗎？咱倆出來坐坐？」張凱在電話裏問。

　　我猶豫半天最後還是答應了，畢竟我對他還是多少抱有壹絲幻想。韓娜韓琪聽說我晚上出去，也沒說啥，只囑咐我早點兒回來。我先給她倆做好了晚飯，然後穿著我上次和張凱見面穿的那身趕到了我和張凱事先約定好的地方：北方廣場。

　　剛下公交車，張凱的車子就停在我面前，我打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張凱抽著煙看著我說：「上次在妳家……」沒等他說完，我就打斷他說：

　　「別提那個了，都過去了……再說妳也沒把我怎麽樣……我幹這行這麽多年，啥難聽的話沒聽過？啥難看的臉色沒見過？……沒事兒，我早忘了。」張凱嘆了口氣，車裏的氣氛很沈悶。忽然他看著我問：「對了，有個事兒我想問問妳。」我點點頭，他繼續說：「瑩瑩，妳壹直在新市口，有個叫魏全的人妳認識嗎？」我聽他問這個，頓時來了精神，點點頭說：「認識。魏全是新市口的老大，在新市口混的，誰不認識他？」張凱點點頭，又問：「包德海呢？」

　　我疑惑的看著他說：「包德海？……妳是說包老三吧？」張凱點點頭說：「對，包老三的真實姓名叫包德海。」我笑了笑說：「認識。這麽多年了，我還真不知道他原來叫包德海。」接著我問：「凱子，妳是不是想知道金球夜總會打架著火的事兒？」張凱搖搖頭說：「我很清楚。」我壹想：他是刑警，專門搞案子的，這麽大的事兒他怎麽能不了解內情？

　　我隨即問：「凱子，我聽說金球那個事兒死了壹個處長，是真的嗎？」張凱看著我反問：「妳聽誰說的？消息挺靈通啊？」我笑了笑：「聽我壹個姐妹兒說的，這麽大的事兒新聞裏不報，只能瞞得過老百姓，我們這些在外頭混的，咋能不知道？」張凱點點頭：「其實瞞著更不好，還不如都報出來，上頭也知道瞞不住，只不過是為了面子。不過那個處長其實已經被查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想不到他和黑社會走得這麽近，還出了意外。」我看著他問：「凱子，是不是這個案子歸給妳們了？」張凱說：「歸不歸給我們妳就別問了，我們有紀律，不能隨便談論。」我說：「凱子，這個我知道，不過我想告訴妳，那個魏全真不是什麽好人！」張凱說：「在新市口混的，又有幾個是好人？其實早就盯上他們了，只不過上頭壹直壓著，壓來壓去壓出了事兒。」我問：「那這事兒咋收場？」

　　他冷笑壹聲：「還能咋收場？和稀泥唄！壹貫的做法，我看包老三、魏全是死定了，剩下抓的那幾個也好不了。」我聽了這話覺得心裏挺痛快。接著他又說：

　　「不過新市口要開始大整頓了，市裏已經下了文件，新市口地區重新進行規劃，要拆遷，具體我也不了解，也就是這壹半年的事兒。」說完，他掐滅了煙頭：

　　「走，今兒帶妳去我家，妳也認認門兒，我親自下廚給妳炒幾個菜，另外今天我兒子在家，妳也見見。」我聽他這麽說，心裏突然起了壹絲激動，心想：他這是啥意思？帶我去他家，還讓我見他兒子？難道他真有那意思？想和我搞對象？

　　想到此我忙說：「妳咋不提前告訴我？！也讓我準備壹下啊？」張凱邊啟動車子邊問：「妳準備啥？」我說：「頭次見孩子，我就這麽空著手？怎麽說也要給兒子買點兒禮物！」張凱聽了壹笑：「妳就別客氣了，那小子啥都不缺，就缺個媽。」他這話更肯定了我的想法「缺個媽」這不是指我還能指誰？我心情激動，想著待會兒見了孩子該怎麽說。車子加速，上了環城西路，然後拐到昆侖路，最後停在壹個叫「凱旋小區」門口。下了車，張凱帶著我進他家，他家在凱旋小區Ｂ座15樓。上了電梯，他說：「這個小區住的大部分都是公安系統的人，我的很多同事也住這兒。」我聽著，腦子裏浮想聯翩，想著自己以後要是能住在這種地方，每天見的都是警察家屬，又有面子又有身份……想到此我不禁笑了。

　　下了電梯，我壹看，這壹層有五六戶，張凱打開1501房間把我讓進去，關好門他從門口的鞋櫃裏拿出拖鞋讓我換上，然後喊：「兒子！出來，來客人了！」我換好拖鞋站在門口四下環顧，迎面就是個大客廳，中間有沙發，墻上掛著電視，左手壹個廚房，裏面還有吃飯的桌子，右手兩個房間，看樣子是臥室，裝修不錯，挺現代的。

　　這時就聽壹個年輕的聲音：「爸！誰來了？」

　　接著右手其中壹個房間的門壹開從裏面走出壹個高中生模樣的小夥子。我倆壹照面頓時驚出我壹身冷汗，他不是小虎嗎！小虎同時也認出了我，瞪著我說不出話來。

　　國榮道……襪子胡同133號……小軍……小虎……雙三……我腦子裏就跟過電影壹樣，那天種種全部想起。

　　「兒子，楞著幹啥？過來認識壹下。這是我的老同學，妳叫丁阿姨。」接著，張凱又沖我說：「瑩瑩，這是我兒子，小虎。」我剛才壹直發楞，這時才回過神兒來，再看小虎壹個勁兒沖我使眼色，我忙點點頭皮笑肉不笑的說：「哦……小虎……啊妳好……」幾乎語無倫次了。

　　小虎也尷尬的沖我笑笑叫了聲：「丁阿姨，您……您好。」張凱倒沒發覺我倆的異樣，只說了句：「瑩瑩，妳隨便坐，我先去弄飯，回頭咱聊。」然後他又對小虎說：「兒子，去給阿姨拿汽水，妳陪阿姨坐坐，待會兒咱們開飯。」說完，他就鉆進廚房忙活去了。

　　我壹屁股坐在沙發裏，像泄了氣的皮球。小虎楞了壹下，從冰箱裏拿出壹瓶汽水放在我面前，他緊靠我坐下壓低了聲問：「咋會是妳！！！？真嚇死我了！！」我也悄聲說：「我也沒想到！！妳……唉！上次我和妳爸吃飯，他倒是提過壹句『小虎』可我做夢也想不到是妳啊！」小虎皺著眉看了看我，然後說：「咱倆別在這兒坐著，回頭讓我爸聽見就麻煩了，到我屋裏說話。」說完他對著廚房喊：「爸！我讓阿姨到我屋裏坐坐，我那兒有電影。」張凱在廚房裏回：「好的！」

　　就這樣，我跟小虎進了他房間。他房間面積也不小，裝修很上檔次，單人床、電腦、寫字臺壹應俱全，條件非常不錯。關好門，小虎打開電腦隨便放了部電影，我哪有心思看電影？只讓他坐在我跟前說話。小虎看著我說：「前兒我爸提起過妳，說是他的老同學，聯系上了，帶妳來家讓我認識認識，我爸還說妳是會計。」我聽張凱原來這麽說的，心裏叫苦，沈默了壹下我看著小虎問：「那妳說接下來咋辦？」小虎看著我問：「妳到底跟我爸是啥關系？我真納悶兒，我爸咋會認識妳？」我說：「我和妳爸真是老同學！妳爸那時候還喜歡過我呢！」小虎撇了撇嘴：「妳就是個雞！咋配他喜歡？……」他這話說得我心裏挺不是滋味兒，只好解釋：「小虎，我做雞也是迫不得已！為了生存！妳別瞧不起人好不好？再說，以後我如果真和妳爸結婚了，我們就是兩口子，我就是妳後媽，妳多少應該尊重我壹些……」沒等我說完，小虎驚訝的瞪著我說：「啥？妳還想和我爸結婚？！還想當我後媽？！我操！妳瘋了吧！連我都操過妳，我同學也操過妳！這要是讓我同學知道了，我連後媽都操過，而且我後媽還是個雞！大家還不笑話死我？！我還不跳樓去！妳想啥了？！神經了吧妳！？」小虎的話就如壹盆冰水潑在我身上，頓時讓我起雞皮疙瘩，心情墜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