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情人》十(2)
深圳情人 by 歐陽靜茹
2018-9-23 17:12
“妳這段時間跑深圳很密哦,是不是在那邊包了二奶啊?”
王虹笑著打趣道,用壹種如來佛看自作聰明的孫猴子的得意眼光。
“倒是真有,妳要不要這周末跟我壹起去看看?”
範之勛半真半假地笑著答,並去親她,兩個人像新婚夫妻般地濃情蜜意壹番。
“嗯,包就包個年輕漂亮的,別弄個醜女人丟我的臉!”
王虹說。
“好,”
範之勛笑著答道,“我去找壹堆年輕漂亮的二奶帶回來。”
“妳敢?”
王虹佯裝大怒的樣子。
“去找壹堆年輕漂亮的二奶回來煲狗肉吃。”
範之勛壹本正經地說。
王虹忍俊不禁。
如果有壹千個人從我身邊走過,我也可以聽出妳的腳步聲。因為有九百九十九個是踏在地上,只有妳踏在我的心上!
劉雪婷發送了這條短信,輕輕地嘆了口氣,她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她那麽在乎他,可是又那麽害怕走得太近,那麽害怕天長地久,而現在最可怕的是,她懷孕了!
她不敢告訴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關於她懷孕的事!
壹個即將二十七歲的女人,絕不再是壹個需要哭哭啼啼向別人求助等待別人提供答案的女人,所有的壹切,必須自己負全責。關於學校那些疼痛的記憶,她從來都是在刻意忘記,刻意逃避,但是現在,當無情的現實擺在自己面前時,她還是在多年之後這個毫不相幹的下午,在時光穿過近兩千個日日夜夜的距離裏,重新勾起自己的那些回憶。她哭了,哭得壹塌糊塗,然後打電話給何韻。
“我懷孕了!”
兩人見面的第壹句話居然是何韻說的,臉上有壹種奇怪的冷靜和興奮,然而,誰都看得出對方的迷茫和無奈更濃更甚。
劉雪婷從煙盒裏抽出壹枝煙來,邊點煙邊開始笑,笑得花枝亂顫,笑得滿咖啡屋的人皆驚,最後笑得快斷氣了才止住,何韻看到她眼中有淚水流下來,但很快便被笑容烘幹。劉雪婷問:“妳準備怎麽辦?”
何韻也顧不得想到其他,茫然地說:“我就是不知道怎麽辦,才到這裏來跟妳商量的。”
“他知道嗎?”
劉雪婷問。
“誰?我老公?我老公當然不知道,李釗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怎麽跟他講。”
何韻伸手摸索出劉雪婷煙盒裏的壹枝煙,哆哆嗦嗦地點上了。第壹次抽煙,把她嗆得咳個死去活來。她壹直很納悶,跟曾誌遠幾年都沒懷上,跟李釗才幾個月的時間,居然就懷上了?真是壹個頭兩個大。
“妳怎麽不讓他戴套?”
劉雪婷問,其實這話問也是白問,自己的情況還不是壹樣?
“他不喜歡戴!”
何韻說,“不過現在扯這個也沒用,關鍵是該怎麽辦?”
“要不妳告訴李釗吧,壹來可以試探他對妳的感情,二來也可以決定下壹步怎麽走。”
劉雪婷說。其實她說出的話正是自己想做和想證明的,她沒有告訴何韻自己的事,因為,突然之間,她覺得人生像壹出戲,充滿了巧合和嘲諷。
劉雪婷說的也正是何韻下壹步打算做的事,她不過是想從劉雪婷這裏得到壹點力量和支持而已。作為壹個正常的年近三十歲的女人,說自己從來沒想過要自己的孩子那肯定是假話。只是和曾家遠在壹起,這種願望很少有機會擡頭。孩子既然從來都沒有來過,她就不敢去求證。潛意識裏,她很害怕,怕是因為老公的問題而自己無法受孕,如果是那樣,她會覺得羞恥。盡管孩子不是非要不可,然而她更害怕是因為自己的原因,這會讓她羞愧和痛苦。不要孩子是壹回事,不能懷孩子又是另外壹回事。這幾年在和小區內的師奶們逛菜市場打麻將時,那些女人老問她為什麽還不要小孩,她總是裝作不在意地笑說:“我老公這把年紀,還要小孩子幹嗎啊?還沒生出來就餓死了。”
可是壹旦知道自己懷上了,那種焦慮而快樂的心情真是難以復述,如同赤貧的人撿到昂貴的珠寶,想藏著又不甘心,想戴出來又不敢。這次例假推遲半個多月沒來,她有些奇怪,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情況。開始她還沒有意識到別的,也沒有時間去想,只忙著在老公的冷漠中和李釗的愛戀中轉換自己的角色,滿足於這種畸形的忙碌中。昨天,她坐公車從李釗那裏回家,看到壹個大肚婆,當時就有些發暈,預感到了壹些什麽,中途在壹家醫院門口下車,忐忑不安地做了檢查,半個鐘頭不到,得出了懷孕的結果。盡管之前有點思想準備,但在那壹剎那,她的頭還是轟了壹下,為許多種的可能和不可能,為了糾纏在自己身上的這些生命:老公、李釗、孩子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