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0章 七彩氣泡

　　體育局家屬小區工程進展順利，邊學道雖然不用每天去工地巡視，但作為開發商，有些飯局是必須參加的。
　　今晚他又去陪吃陪喝了。
　　打過幾次交道，各衙門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邊學道不太喝酒，而且這人路子很野。
　　飯局上，大多見他捧個人場就知足，不會不開面地讓他喝。
　　散席很晚。
　　邊學道不想帶著酒氣回林畔人家，壹般這樣的應酬後，他都壹個人回紅樓。
　　開門的時候，邊學道發現不對勁。
　　他走的時候用鑰匙鎖了兩圈，現在擰壹圈門就開了。
　　有人來過？
　　遭賊了？
　　門開了壹道縫，屋裏沒有光。
　　邊學道全身蓄力，在門口按開了廳燈，他看到門口擺著壹雙女鞋。
　　然後邊學道看見沈馥臉色微紅地從他的臥室裏走出來，歉意中帶著羞赧地說：“晚上跟工作室的人吃飯，有點醉，就到妳家來休息壹下……”
　　說到這兒，沈馥自己都覺得有點太牽強了，整了整衣襟，說：“我好多了，回去了……”
　　邊學道不理沈馥說什麽，回手把房門關上，用鑰匙反鎖，看著沈馥問：“來了怎麽不告訴我，我好早點回來。”
　　見邊學道把門反鎖了，沈馥更不自然了，極力找話題說：“我……我是來跟妳告別的……”
　　邊學道找到杯子，喝了壹口水，說：“告別？妳要去哪？被最近的新聞逼得？妳還真把那個當回事了？說真的，妳要再不來，我就去找妳了。”
　　沈馥低頭說：“不全是因為那件事，我媽媽病情加重，正在德國治療，我想過去陪她。”
　　邊學道放下杯子問：“然後呢？不打算回來了？以為眼不見就心不煩？”
　　沈馥悠悠地說：“我沒有辦法了……”
　　邊學道當著沈馥的面，邊換衣服邊說：“辦法？什麽辦法？這種事能有什麽辦法？”
　　走到衛生間，邊學道繼續說：“那些人眼紅妳，妳越理他們，他們越來勁，那就是壹幫從小父母不全的心理失衡患者。真的，就算妳明天宣布跟某個男人結婚，他們壹樣會跳出來。”
　　見沈馥壹臉苦澀的無奈，邊學道說：“即便妳跟男人結婚了，也擋不住居心叵測的人。那些臭不要臉的，會說妳們新婚之夜什麽都沒幹……相信我，那些人百分之百會說妳是為了維護名氣而假結婚。然後怎麽辦？讓他們聽墻根？現場觀摩？”
　　沈馥紅著臉轉身：“別說了。”
　　邊學道說：“我說這些，就是想告訴妳，那些人壓根就是幾堆低能失意的臭狗屎，妳別在乎他們說什麽，妳越在乎，他們越得意，覺得他們那點藏頭露尾的小手段威力無窮。妳想去德國陪沈老師，可以去，但記住，妳的內心越強大，小醜越著急，他壹著急，就會露出傻逼的本質。”
　　沈馥問：“妳支持我去德國？”
　　邊學道說：“支持！為什麽不支持？”
　　沈馥問：“真的？”
　　邊學道說：“當然是真的，妳去遠方廣闊的天空下飛翔，讓那幫癩蛤蟆繼續在枯井裏看著頭頂的方寸天空叫喚，壹直叫到死也蹦不出去，多快意！別說妳，我以後都想多出去走走看看。在壹個地方待久了，會以為這裏就是全世界。”
　　邊學道坐在沙發上，看著沈馥，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說：“而且我覺得，妳出去壹段時間挺好的。妳當歌手，當明星，其實就是生活重壓下的不成熟決定，雖然妳壹直做音樂，但妳對這個圈子所知不多，準備也不足，妳甚至完全想象不到這裏面有多臟、多兇險。”
　　“如果可以，妳不妨拿明星身份當壹塊敲門磚，積累財富也好，積累名望也好，試著去外面尋找壹角真正適合妳的天空，妳也許能生活得更開心。”
　　沈馥坐在邊學道旁邊，深深看著他的眼睛，問：“妳這麽想我離開？覺得我們的關系有風險，還是妳身邊的人跟妳說了什麽？”
　　邊學道伸出壹只胳膊，放在沈馥腦後，沈馥的身體原本很僵硬，但拗不過邊學道的笑容，堅持了壹分鐘後，最終順著邊學道的意思，把臉輕輕靠在他的肩頭。
　　也許是沈馥半夜出現在自己家裏，讓邊學道看到了沈馥用了情的真心。也許是邊學道感覺到了沈馥離開的決心，分別在即，他放下了平時的偽裝。
　　邊學道摟著沈馥，扭頭在她額頭上親了壹下說：“妳應該比別人了解我更多壹點，但明顯了解的還不夠深。我，邊學道，我不會輕易接納女人，但只要我接納了，就不會再把她推出去。妳呢，不要想那些年紀啊、婚史啊之類的東西，如果我告訴妳，我曾經做過很長壹個夢，在夢裏，我結婚娶妻，年近不惑，是不是我這樣說，妳就會輕松壹點？”
　　沈馥的臉頰在邊學道肩頭挪了挪，找到壹個更舒服的位置，說：“可妳那是夢，我身上發生的，都是真的。”
　　邊學道說：“真？有多真？也許我們身處的世界，根本就是別人眼前眾多七彩氣泡之壹。哪天氣泡破了，妳會在何處？我又會在何處？”
　　沈馥說：“所以呢？”
　　邊學道說：“所以，還是妳說的那句，第壹莫欺心。壹些事，壹些決定，覺得是對的，想做了，就去做，讓自己覺得不虛此生，也就夠了。其余的，都隨它去吧。”
　　沈馥問：“妳這個年紀，怎麽做到這麽豁達？”
　　邊學道用手擡起沈馥的下巴：“我跟妳說，這不叫豁達，這叫夢境放縱綜合癥。”
　　沈馥放任邊學道略帶輕薄的動作，吐氣如蘭地問他：“妳那個夢裏，有我嗎？”
　　邊學道看著沈馥，臉越湊越近，看著沈馥的嘴唇說：“夢裏沒有，現在有。”
　　沈馥聽了，閉上眼睛，微微擡頭。
　　唇分。
　　邊學道站起來，拉著沈馥，看向臥室。
　　沈馥順著邊學道的目光，說：“妳說了這麽多，就為了這個嗎？”
　　邊學道將沈馥抱起，邊走邊說：“妳半夜跑到我家，躺在我的床上，又是為了什麽呢？”
　　臥室傳來沈馥的喘息聲，她堅持提醒邊學道：“客廳的燈還沒關呢！”
　　邊學道不說話。
　　過了壹會兒，沈馥低聲哀求：“把臥室門關上。”
　　邊學道還是不理。
　　再後來，沈馥沒有力氣關註這些了。
　　壹個多小時後，邊學道從臥室走出來，把廳燈關上。回到臥室沒多壹會兒，又傳來“咯吱咯吱”聲。
　　早晨。
　　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照進臥室的時候，邊學道醒了，沈馥還軟得像灘泥。
　　把沈馥蓋著臉的頭發撩開，看著沈馥抖動著的眼睫毛，邊學道靠在床頭說：“今天陪我壹天，明天再走。”
　　沈馥閉著眼睛說：“我現在出門就有可能被人認出來。”
　　邊學道說：“不出門，就在家裏，陪我壹天。”
　　沈馥說：“為什麽？”
　　邊學道說：“我壹個人在這個房子裏太久了，寂寞。”
　　沈馥翻了個身說：“我關了手機，妳也關掉。”
　　邊學道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