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9章 讓我走吧！

　　紅樓家裏，簡直像壹個小型花店。
　　路上買花耽擱了，菜有點涼，邊學道下廚重新熱了壹遍，才端上桌開吃。
　　坐在餐桌前，聞著屋子裏的花香，邊學道說：“這玩意比什麽空氣清新劑都好聞。”
　　單嬈幫邊學道夾了壹口菜，問：“怎麽想起買花了？”
　　邊學道說：“看見壹家花店，想著妳喜歡花，就買回來了。”
　　單嬈說：“那也不用買這麽多。”
　　邊學道說：“覺得都挺好看的，就都買回來了，反正開車，裝得下。”
　　單嬈笑了壹下說：“我明天回去的機票都買好了，這麽多花，妳怎麽處理？”
　　邊學道抻著腰說：“累了壹年到頭，不想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說。”
　　單嬈看著邊學道問：“去年看妳好像沒這麽疲憊。”
　　邊學道說：“不壹樣的，企業發展到壹定程度，自然而然地就要擴張。企業人數多到壹定程度，必然地會冒出壹些問題。前陣子那個‘身體換裝備’的事妳聽說了吧？”
　　單嬈點頭。
　　邊學道說：“企業越大，尋租的機會就越多，稍稍有哪個角落沒看到，就會發生各種貪腐。可是人的精力有限，我只能抓宏觀方向，集團這麽大，中間需要很多人幫我管理企業，需要很多我信任而且有能力的人幫我……哎，這樣的人不好找。”
　　聽到這兒，單嬈摸著水杯說：“妳需要人幫妳，所以把廖蓼招進公司了？”
　　咦……
　　單嬈知道廖蓼……
　　看見邊學道的表情，單嬈微笑著說：“我看見妳收購東星衛視股權的報道了，廖蓼、傅采寧和妳壹起參加的酒會。”
　　邊學道放下筷子，說：“哦，傅采寧參與了拍賣會，廖蓼在英國讀的傳媒，畢業正對口幫我把綜藝影視公司撐起來，在她之前我試著讓於今做，於今能力不足，傳媒公司的發展拖了集團的後腿。”
　　單嬈探身，隔著桌子摸邊學道的手，看著邊學道的眼睛說：“妳不用著急解釋，其實看見報道後，我很自責內疚。身為妳的女朋友，我貪戀中央機關公務員的穩定和身份，放不下家裏人對權力的渴望，這幾年裏，沒在事業上給妳任何幫助。為了保住這份工作，我兩次自私地離開，讓伯父伯母心生不滿，以至於我今天來松江，都沒臉去見他們。”
　　說著話，單嬈的眼淚像斷線珍珠壹樣滾落，掉在桌子上。
　　邊學道想抽出手幫單嬈擦眼淚，單嬈卻用力，抓著他的手不讓他抽走。
　　單嬈接著說：“從我決定去燕京當公務員那天起，就註定了我們像兩列背向而馳的火車，漸行漸遠。”
　　邊學道想開口，單嬈搖頭說：“妳別說，讓我說完。大概壹年前吧，直覺就告訴我，妳每次見我，都不自然。最初我沒深想，後來我明白了，是我的身份讓妳不自在。如果我僅僅是妳壹個要好的女同學，或者紅顏知己，或者情人，我想我們壹定會距離產生美。可惜的是，我是妳的女朋友，壹個跟妳的事業完全沒有交集，卻在精神和道義上捆綁妳，讓妳覺得有所虧欠的那個人。”
　　“妳害怕見我！”單嬈斬釘截鐵地說。
　　邊學道：“……”
　　單嬈說：“已經有壹段時間了，妳內心深處抵觸見我，每次都是不得不見，才履行壹下義務。”
　　邊學道：“……”
　　單嬈說：“妳知道嗎？妳痛苦，我也痛苦，這是壹種互相折磨。我曾努力地說服自己，暗示自己，催眠自己，甚至自欺欺人，可是當我看到廖蓼站在妳身邊那壹刻起，我崩潰了。”
　　邊學道說：“我和廖蓼不是妳想的那種關系。”
　　單嬈流著淚搖頭：“哪種關系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提醒了我，我當初的選擇是多麽愚蠢。我本來可以成為跟妳壹起創業打拼的那個人，我本來可以成為幫妳分擔跟妳壹起共享榮光的那個人，可是我為了壹份好工作，離開了妳的身邊。”
　　邊學道說：“當初是我幫妳報名……”
　　單嬈忽然松開抓著邊學道的手，淚中帶笑地說：“我姑父升官調任河東省了，姑姑不想兩地分居，也跟著去河東了。聰明女人都知道怎麽選，我卻傻傻地想讓妳到燕京陪我，可笑的四年之約……我恨這份工作，我辭職了。”
　　“妳辭職了？”邊學道壹驚。
　　“嗯。”
　　“妳家裏知道嗎？”
　　“還沒說，我已經辦好出國手續了，正月初六的飛機，等到了國外再告訴他們。”
　　“出國？妳要去哪？”
　　“去美國，我跟蘇以聯系過了。”
　　“妳……”
　　“學道，別勸我也別攔我，讓我走吧！讓我出去看看世界，讓我走出去喘口氣，也許還能重拾信心。我如果再繼續留在燕京，留在那個單位，我會瘋掉的。”
　　邊學道仰頭控制情緒，幾秒鐘後說：“妳必須答應我三件事，否則我不放妳走。”
　　“第壹件事。”邊學道不給單嬈插話的機會，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妳到了美國必須告訴我新的聯系方式和地址，不許玩消失。”
　　見邊學道壹臉的“沒商量”，單嬈抽著鼻子點頭。
　　“第二件事。”邊學道說：“初五在燕京等我，我給妳準備點東西，不許不要。”
　　單嬈聽了，用蚊子壹樣小的聲音說：“我自己的錢夠用。”
　　邊學道瞪著眼睛問：“要是討價還價就哪兒也別去。”
　　單嬈委委屈屈地撅嘴，點了兩下頭。
　　“第三件事。”邊學道說：“出去別只想著玩，多走走看看，跟國外的高檔餐廳和酒吧取取經，看看人家的設計、布局、裝修和經營方法。”
　　單嬈想說話，邊學道揮手說：“別插嘴。”
　　“國貿三期的80層我已經托人談下來了，只差付錢簽合同了，妳知道我為了買這個地方花了多少錢嗎？我跟妳說，妳出去使勁玩，但是，兩年後必須回來老老實實給我開餐廳。”
　　見邊學道終於說完了，單嬈說：“妳不講理。”
　　邊學道說：“妳辭職都沒跟我商量，還跟我提講理？”
　　單嬈說：“妳大男子主義。”
　　邊學道問：“妳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