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向死而戰

　　“快！武器，備戰！”
　　“弓箭手！列隊！”
　　“騎兵，這邊隨我來。”
　　“木石，木石，快些，給我運上城頭。”
　　無數的腳步聲，人吼聲，繁雜，聒噪。
　　顧楠皺著眉頭，從自己的床榻上睜開了眼睛。
　　聽到外面的聲音，心中壹陣不安，從床上跳了起來，掀開了營簾。
　　帳外，無數的士兵來回蹦波著，有的揣著還沒有準備好的箭矢，有的給自己紮著鎧甲，還有的正搬著圓木滾石往外走。
　　不管是營內還是營外都是壹片嘈雜。
　　“兄弟。”顧楠拉住了壹個路過的士兵。
　　“這是怎麽了？”
　　那士兵的額頭上盡是汗水，神色緊張，被顧楠拉住的手肘還在發抖。
　　“趙，趙軍，攻營了。”
　　趙軍攻營！？
　　顧楠只覺得自己的眼角壹跳，是她瘋了還是那趙軍瘋了，四十五萬人攻營六十萬，還皆是騎兵，何來的自信。
　　但是也就是這壹番人們萬萬沒想到的攻城，當真是攻了秦軍壹個措手不及。
　　現在正在全速組織防禦措施，此時的秦軍營壘的營墻外卻已經是廝殺壹片了。
　　該死·······
　　顧楠咬著嘴角，轉身回了營帳，提出了長矛，便向外奔去。
　　當務之急卻是先找到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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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如潮水壹般的趙軍將雲梯搭在秦軍的營墻上，死士舉著盾劍密密麻麻地攀在營墻上瘋了壹般的向上攀著。
　　營墻上的秦軍壹遍又壹遍地用長矛捅穿了攀上來的趙軍死士，混粗的圓木從墻頭落下，便像是砸落了壹批蟻蟲，黑甲士兵壹個接著壹個摔落，但是更多的，壹個接著壹個攀了上來。
　　因為被打了壹個措手不及，營墻上壹片混亂，但是因為占據了人數和城墻的優勢，壹時半會兒趙軍也沒法快速的攻進。
　　根本就是毫無意義的人數消耗，不過半個時辰，秦軍的營墻下面已經是堆了壹片人，全是屍體，數米高。恐怕已經有了上千具。
　　白起攥著手裏的劍，兩眼微合，看著那壹片混亂的城頭。
　　他想過趙軍會困守不出，也想過趙軍最後會迫於無奈出城迎戰，但是萬萬沒想過，趙軍居然會主動進攻，而且來的如此之快。
　　就在秦軍今日的叫陣之後，如潮的趙軍，居然真的壹下子湧了出來，當真是把秦軍嚇了壹跳，壹時間甚至組織不起軍隊。
　　開玩笑，誰能想到，四十五萬的無糧的守城騎軍居然會選擇先壹步發起進攻，攻擊已經立營兩年的六十萬秦軍，這和送死簡直沒有區別。
　　而趙軍居然真的就來了，而且其實高昂。
　　高昂的連白起都不相信，不是說連飯都吃不飽嗎，如今這批如狼似虎的士卒卻是如何回事。
　　根本就是擺出了壹副決壹死戰的架勢。
　　白起的眉頭微皺。
　　不簡單啊，趙軍那個叫趙括的小將·······
　　居然能將這只殘兵敗將組成壹支如此的戰力，他到底是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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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殺！”趙軍的死士壹次又壹次的沖擊的營墻。
　　後排的弓手直接拉開了弓對著城內就是無差別的壹頓亂射。
　　援軍！
　　趙王的三十萬援軍很快就能到！
　　所有趙軍心裏想的都是如此。
　　這壹戰能贏了！能回家了！
　　整整兩年，每天都過得提心吊膽身不如死又是拜誰所賜！
　　秦狗！
　　嘶吼著沖進營墻，弓弦全張。
　　打完這壹仗，活著回去，離開這個鬼地方！
　　秦軍看著這些如同瘋狗壹般的趙軍完全被打悶了，他們這，根本是擺著來拼命的架勢的。
　　數不清的趙軍和秦軍摔下墻頭，戰局在壹刻間竟然是被趙軍打成了壹副五五之局。
　　百萬人之戰是壹個如何陣勢，壹聲吼便是撼天動地，何況是撞擊拼殺，兩軍壹撞便是山頭都要抖壹抖。
　　尋常人在此處估計直接就會被嚇破了膽，這般人數的交鋒，便是戰國以來，也可以說是即為少有了。
　　趙括身披將袍，註視著秦軍營地那無盡頭的人海、刀劍和翻卷的血肉。
　　壹切目前來說都沒有超出他的預計，此番攻破秦營雖是不可能，但是絕對能力挫秦軍士氣。
　　屆時，戰局勝負，或許尤未可知。
　　至於趙王的援軍，此時或許只有他自己的心裏清楚，那根本就是他的壹個謊話，騙了四十五萬人隨他壹同搏命的謊話。
　　趙軍根本沒有援軍，這四十余萬便是全部的兵力，不成功便成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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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踏踏。”腳步聲響起，卻很快淹沒在了震耳欲聾的搏殺聲中。
　　白起回過頭，卻看到王龁領著顧楠走了過來。
　　顧楠再來找白起的路上遇見了這位老將，便跟著壹起過來了。
　　只是剛到營前，就已經被那聲勢壓得喘不過氣來。
　　剛才她在近壹裏外的後營自然是聽不到前營發生的戰事。
　　此番到了前營，當真的領教了戰爭的可怕。
　　雖然古代的冷兵器戰爭沒有先進的武器，但是那種近身肉搏，萬箭齊發的氣勢絕對也不是常人能承受的起的。
　　顧楠只是片刻便已經臉色蒼白。
　　“老白，怎麽說。”王龁的神色如常，雖然對趙軍的突然攻城很驚訝但是也沒有慌了手腳，展現出了壹個老將該有的風範。
　　白起背著手：“之前布置在山林中的後軍（第三十七章）如何了。”
　　王龁眉頭松了開來，他知道了白起準備幹什麽。
　　當即說道，
　　“五千鐵騎，兩萬五千步軍，雖時可以出發。”
　　“嗯，限兩萬五千步軍壹個時辰之內繞道趙軍後方，發動突襲。”
　　“五千鐵騎沿丹河出營，擾亂趙軍糧道。”
　　白起自若地下達了部署，王龁領命退下。
　　那趙括雖然能讓白起眼前壹亮，卻是還萬萬沒有到能扭轉戰局的地步。
　　顧楠強壓著胸口的悶意，營前的聲勢壓得她難受，復雜地看著白起。
　　她本以為憑借著後世的那些見識和小聰明自己也能在這戰中茍活。
　　如今她才是知道自己傻得是有多可憐，到底是差了多少。
　　真正的兵法壹道根本就不是大談闊論，那般臨場的處變不驚，沈著應對，將此道運用自如，雖時不利而改之，雖之戰有損而補之的學問，她卻是半點都還沒有學到。
　　白起看了壹眼顧楠，他看得出顧楠的臉色不太好，自然也只第壹次面對這般的場面常人會是壹副如何狀態，沒有被嚇得動彈不得，便是難得了。
　　何況，她還是壹個女兒家。
　　白起心中壹軟，但又硬了起來，因為這是他白起的學生。
　　“此番為師再教妳壹課。”
　　說著擡頭看向那片堆滿了人的營墻。
　　“披掛好，去領教壹下，這真正的戰事。”
　　顧楠扭頭看向那城頭。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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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營墻上的血腥味飄得滿天都是，碎肉殘肢鋪成壹片，壹攤攤碎肉卻也不知道原先是什麽。
　　所有人都沒去在意這些，因為在意這些，自己就很可能成為其中的壹些。
　　顧楠提著長矛順著墻的長廊，壹步壹步地走了上去。
　　拼殺聲，吼叫，讓她幾乎什麽都聽不見。
　　她手抖得厲害，她似乎明白了出征前，白起對她說的話。
　　“莫回頭看了，我們是要邁著死路去的人，沒後路可看的。”
　　邁著死路去。
　　顧楠是當真知道了這個意思。
　　“啊！”壹個趙軍死士攀上了城頭，手裏拿著壹把劍，三步並兩步地沖了上來，壹通亂砍，直到砍到了顧楠面前。
　　壹聲大吼，他手中的劍高高舉起，朝著顧楠砍來。
　　顧楠的長矛卻在先壹刻到了，三米長的長矛直直地甩在了趙軍的頭上，千斤得了力道直接將人抽飛了出去，撞在營頭上，爆出壹片紅白之物。
　　顧楠手裏拿著那桿長矛，微微喘息。
　　不是殺了別人活下來，就是死在別人的刀下。
　　這該死的地方！
　　她蒼白的臉孔擡了起來，註視著前面混雜在城頭上的趙秦軍。
　　“啊！！”
　　提著長矛沖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