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9章 汾州余家
錦衣當國 by 特別白
2018-7-5 20:48
三月下半,天津衛逐漸熱鬧了起來,兵部百般不願,可既然天津衛報功過去,還是派了武選司壹位員外郎壹位主事過來查驗首級。
自然點檢不出什麽問題,也就寫了公文確認報了上去,天津衛和京師之間的快馬聯系,王通這邊已經得了消息,說王通從千戶升到指揮僉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商業學堂的計劃也和天津衛內的各大商家有過溝通,大家無壹例外的叫好,缺乏得用的人手,眾人都是覺得麻煩不少,有這麽個兩便的解決途徑,實在是皆大歡喜。
現在大家手裏銀子都是不少,蓋個大宅院,供應些飯食,花費的錢財實在不算什麽,都給得起,何況裏面培養出來的人自家還要用。
開海之後,三江商行又和十幾家商戶聯合,準備走海路給遼鎮運貨過去,但缺乏船只依舊是短板,等南邊的海船卸貨之後,還要看對方能不能空出時間跑這壹趟,王通這邊依舊是在找船匠。
葡萄牙工匠們對天津衛的生活已經有些適應,盡管他們現在還沒有太多的人身自由,出入都要有人跟隨監視,但拿著比從前高許多的報酬,在無比繁華的天津衛海河邊商業區走動遊覽,讓人生出許多的期待。
海河巡檢湯山從漁夫水手中招募了壹批青壯,現在已經在那艘飛鹿號上開始學習各項技能。
跟隨王通去往塞外,並且壹同戰鬥的那十幾名葡萄牙士兵卻依舊是沈默,盡管從隔離區搬到王通新開辦的工場之中,他們人少,每天還是壹絲不茍的出操訓練,王通這邊也按照虎威營兵卒的常例下發軍餉,這些番人兵卒其實已經做出了壹種姿態,不過王通現在沒有什麽時間理會。
歷家的皮貨行在商業區域中最好的壹塊地方開業,剛開業生意就是大好,各色皮貨是海上商人們的最愛,販運到外洋可以做的東西很多。
和王通所想的不差,王通那兩車堿賺到的銀子送回去之後,宣府前總兵馬芳的管家馬雲親自來了天津衛,馬家想要和王通合股在天津衛開設壹家貨棧,販運從北地過來的各種特產,王通猜測,這特產十有八九就是那堿。
三江商行已經派了人去往宣府,那邊對各項物資的需求雖然不如遼鎮那樣巨大,可也是不小,更關鍵的是,在宣府的部分商戶並不僅僅代表自己,他們身後往往和草原上這個那個的部落有關系,這個需求可是不少。
四月初五這天,遼鎮那邊又派人帶來了來自關外北地的各種特產,還有紮成木筏的壹根根大原木。
……
柴福林在三月二十五這天就已經是到了汾州,他住在城內最大的客棧之中,每日裏派人去勇勝伯余家門前求見。
從事邊貿和鹽鐵貿易的晉商現在已經是大明的重要商業力量,汾州和太原府則是晉商的兩個中心。
別看汾州只是小小的州城,可繁華不遜於太原大同,京師、南京有的奢靡享受,這邊也是壹點不缺,柴福林居住在客棧的獨院之中,好像是個大戶人家的別業壹般,每日裏美食美色更是不缺。
開始時,柴福林來到汾州還頗為的輕松,可壹天天過去,他的脾氣也越來越大,四月初五這天,他的長隨拿著帖子垂頭喪氣的進了柴福林的房間,進門之後,低頭說道:
“老爺,余家還是不讓小的進門,帖子直接丟回來了。”
柴福林本來在那裏喝著壹碗蓮子羹,聽到長隨的話,兩眼壹瞪,把手中的蓮子羹猛地砸了過來,那長隨下意識閃躲,蓮子羹在門上摔了個粉碎。
聽到裏面動靜,外面壹名大漢伸手把門開了條縫,向裏面看了眼,然後又關上門,柴福林指著長隨罵道:
“沒用的東西,余家門房的紅包給了多少,是不是妳又克扣了!!”
那長隨壹聽,撲通壹聲跪在了地上,開口說道:
“老爺,三百兩的紅包,小的絕沒有敢吞壹分,小的還大著膽子和他許了話,說通傳進去,再給他二百兩。”
柴福林喘著粗氣,喝問道:
“五百兩他還不要……”
“老爺,他要了,進去了壹次,出來的時候卻把銀子砸在了小的身上,看他那模樣也是挨了打的樣子。”
聽到這裏,柴福林重重的壹拍桌子,大罵道:
“滾出去,滾出去,把豹子喊進來!!”
那長隨跟頭把式的跑出屋子,門外守著那大漢卻走進來,進來後關上門,柴福林平靜了下,壓低了聲音說道:
“豹子,妳能不能進去壹次,看看我二哥到底怎麽樣了?”
被稱作“豹子”的那名大漢沈默了下,搖搖頭,沈聲回答道:
“余家的護衛都是親兵家丁出身的,他小兒子現在還在大同鎮那邊當差,每年都把精銳和家中的青壯輪換壹次,所以府內嚴密的緊,進去很難,真要進怕弄得大了,反倒耽誤了老爺和二爺那邊。”
柴福林低聲罵了幾句,恨聲說道:
“還真是沒有什麽情面講,不就是些銀子的事情,弄的這麽麻煩,豹子明日妳去看看……”
……
勇勝伯余家是和皇室聯姻的勛貴,汾州地方就是他家最大了,府邸整整占去了半座城,城外的莊園更不必說。
城內的伯爵府第,除卻主家和仆人丫鬟們居住的各色房屋之外,也有不少宅院是專門給客人們居住的,當然也有地牢之類動私刑的地方。
伯爵府內的下人丫鬟最近偶爾議論壹樁事,說府內臘月來了又走,正月回來的那名貴客,到了三月初的時候,不知道為何被圈了起來,現在他住著那宅院被老爺的親衛守著,任何人不得進出。
送進去的飯食也從剛開始的上等變成了連下人都不吃的粗劣飯菜,據那些消息靈通的人講,再過幾天可能就要把人送進地牢了。
勇勝伯家什麽地位,就是在府內殺了人,也能遮掩過去的,下人們盡管都在猜測,可也不敢多說,而且府內的兩位管家還經常過去看看,這事情也是說不準的。
柴福林在居住的客棧發脾氣的時候,勇勝伯家的大管家正在“圈人”的那個宅院的門口,門口幾名護衛都是客氣的問好,其中壹名頭目說道:
“大管家,不是小的沒規矩,老爺吩咐了,任何人進出都要有老爺的牌子。”
“腰牌在這裏,妳做的沒錯,這門妳看緊了,沒老爺的牌子,誰也不準進出。”
大管家掏出壹塊腰牌遞了過去,還勉勵了那位護衛幾句,那頭目客氣謝過,可驗看腰牌還是壹絲不茍,驗證無誤才吩咐手下打開了門上的鎖。
有人跟著那管家進去,裏面的兩進宅子,倒是沒上鎖,可外面墻壁周圍五步壹個崗哨,根本跑不出去。
進了正門還沒入室,壹名中年人卻迎了出來,笑著抱拳說道:
“余四哥,好久不見,今天怎麽有功夫來這邊。”
大管家揮揮手,讓隨從站在門外,淡然開口說道:
“林二爺,我家的人正在和北邊那些人談,死了幾千騎,從上到下都是瞞不住的,不過他們汗王正在吐蕃那邊,還有轉圜的余地。”
那中年人笑著點頭,怎麽也看不出是被圈著的人,那邊說完,他接口說道:
“還要勞煩伯爺這邊,鬧出這麽大的事情,我們這邊也是沒想到,花銀子無所謂,盡管開個數目出來,京師那邊籌措的出來。”
大管家搖搖頭,嘆了口氣說道:
“老林妳倒是沈得住氣,不瞞妳,要是北邊不想這麽平息下去,妳人頭也難保。”
“唉,我也沒想到,這樁事居然會出這麽大的岔子,這顆腦袋又算什麽,咱們兩處不要壞了和氣才是。”
正說話間,外面有人揚聲說道:
“大管家,天津衛勇勝貨棧的人來了,有急事要通報。”
大管家起身點頭招呼,自己出門去了,等外面宅院門又是落了鎖,那中年人臉上的和氣笑容消失無蹤,裏面三個隨從打扮的走出來,中年人開口問道:
“有什麽機會嗎?”
“外面守的嚴,沒什麽空子可鉆。”
……
在勇勝伯家的大堂上,壹名華服老者端坐其中,側首邊站著兩名穿著富貴的中年,更下首則是那位大管家,在門口的地方跪著壹名風塵仆仆的青年,在那裏開口說道:
“老爺,少爺,丘管事和貨棧裏的幾位掌櫃壹起看了那堿,除了北邊出的,別處再沒有這麽好的成色……”
“會不會是貨棧裏面有人私賣!?”
壹名中年人問道,那青年又是磕了個頭,稟報說道:
“回大少爺的話,丘管事盤了三次貨,又把帳目清查了幾次,決不可能是貨棧自己流出去的。”
屋中諸人臉上都有焦急的神色,齊齊把眼神投向端坐在那裏的老者,華服老者沈吟了半響,才開口說道:
“派人去博宇那邊問問,有沒有其他人做這樁買賣……四富,妳去安排下,對林家那邊的款待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