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來活兒了

　　2010年10月28日星期四
　　周寧壹早來到辦公室，戴著耳機哼著歌，心情不錯地打掃辦公室，拖把擦到門口的時候，壹只皮鞋踩在拖把上。
　　順著鞋，擡頭看過去，徐達遠瞪著眼看向周寧。
　　周寧趕緊摘下耳機，陪著笑臉問好，畢竟自己昨天就那麽走了，估計那個程莉會回去告狀吧！
　　“徐大早！”
　　“早個屁！”
　　周寧壹縮脖子。
　　徐達遠邁步進了辦公室，地上踩出好幾個黑腳印，周寧也不敢說啥，將拖把放在門口，將房門關上，等待著徐達遠的爆發。
　　“為啥不開機？”
　　周寧壹怔，這才想起來，昨晚關機後壓根沒開，趕緊摸出來手機打開，他有些心虛地偷偷看向徐達遠。
　　徐達遠白他壹眼。
　　“趕緊拎著勘察箱，跟我出現場，妳的私事兒之後再說。”
　　壹聽有活兒，周寧頓時來了精神。
　　抓了警服外套，拿著自己的勘察箱和相機，想想抓起壹個碩大的背包，這裏面是他按照現場勘查重新準備的東西，不知道能不能用上，但是帶著總歸是有備無患，趕緊跟著徐達遠出了辦公室。
　　要是平時，周寧壹定跟著壹句，徐大啥案子啊？
　　可現在他是不敢，沖下二樓，下方已經有兩輛警車等著，趙新利坐在駕駛位上，呲牙朝著周寧笑。
　　“趕緊上車，小周法醫聽說妳去相親了？”
　　周寧瞥了壹眼，坐在後面的徐達遠，竄上副駕駛，朝著趙新利，又是瞪眼，又是咬牙切齒。
　　趙新利雖然有點兒憨，但絕對不是傻子，他反應過來，自己似乎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趕緊掛擋，打開警燈，伴隨著警笛的呼嘯，壹腳油竄了出去。
　　周寧老老實實坐著，徐達遠咳了壹聲。
　　“今早7：10九上溝村有人報案，在村東劉旺財家發現兩具屍體，壹男壹女，女人吊死在房梁上，鐵山派出所過去看了，房門裏面鎖著，現場沒敢破壞，就第壹時間趕緊聯系了我們。”
　　周寧不斷點頭，不過稍微琢磨了壹下，驚恐地擡起頭。
　　“男性死者沒說狀況？再者，他們沒開門就看出來是屍體，那就是死狀很慘，或者……已經高腐，成了巨人觀【1】？”
　　徐達遠笑了，白了周寧壹眼。
　　“壹早，有鄰居去他們家借獨輪車，院子虛掩著，見房門鎖著，趴窗看到房梁上的女人還有地上的男性屍體，趕緊報警了。
　　男性死者趴在血泊中，頭朝著門口，褲子沒穿，身上都是蛆蟲和蒼蠅，不用進去也知道死的透透的，所以就幹脆沒撬門。
　　女性死者是劉旺財的媳婦朱美鳳，32歲，劉旺財常年在工地打工不在家，根據報案鄰居所說，這個朱美鳳家經常有陌生男子逗留，村裏風言風語不少。”
　　周寧緩緩點頭，村裏就這樣，誰家有個小寡婦或者留守的女人，尤其是稍微有點兒姿色，關於她的編排少不了，壹切不能主觀帶入，還要勘察後再說。
　　“行了，正事兒說完了，妳小子說說吧，怎麽相個親，吃飯的時候還能逃單跑了，讓妳二嬸被埋怨了壹晚上，還學會關機了是吧，無論處不處，晚上給人家姑娘將錢送去。”
　　原本還想著案子，周寧壹聽這個調調，他可不幹了，梗梗著脖子，側身看向後排的徐達遠，說道：
　　“我不去，那個程莉坑我，她可不是什麽正經人，要不然我能跑，還手機關機！”
　　徐達遠壹怔。
　　“說說咋回事兒。”
　　周寧這回沒隱瞞，壹五壹十將昨晚發生的事兒都說了，從遲到開始，到那身十幾萬的穿搭，甚至服務員攔著程莉不讓出來的動作，都沒落下。
　　講述完周寧仿佛脫了力，靠在副駕駛的椅子上，趙新利全程忍著笑，時不時還偷偷看周寧壹眼。
　　“經過就是這樣，不信徐大可以調凱華西餐廳的監控，看看我說謊沒有，我粗略算了壹下，就那六個菜，按照標價加在壹起四千多，這還沒算服務費，我沒錢！”
　　徐達遠抿緊唇，這樣的結果超出他的預期，直接撥通了壹個電話，跟那人聊了起來。
　　“餵，我，問妳個事兒……”
　　周寧側耳聽了聽內容，沒想到這人是凱華西餐廳的老板，似乎這事兒他知道。
　　徐達遠嗯了兩聲，掛斷電話，發了壹個短信，隨後又撥通壹個電話。
　　這回周寧沒努力去聽，既然已經證明他所說的話，老老實實聽著就行，反正覺得憤憤不平的又不止他壹個。
　　電話響鈴後接通，讓周寧沒想到的是，徐達遠竟然用的是免提。
　　“我刑警隊的徐達遠。”
　　對方顯然楞了壹下，壹個女人的聲音響起，與程莉有幾分相似，尤其是語氣。
　　“我當時誰，徐大啊怎麽著，妳親自當說客，想替這青年出頭是吧！我跟妳說，這事兒到哪兒去說，我們都占理，就這樣的青年，讓我家大曼兒跟他處都不成。
　　告訴他將5000元錢抓緊給我送來，不然我就報案，說他詐騙，看看他是不是想丟了鐵飯碗，哼不識好歹的東西！”
　　女人宛若機關槍壹樣的話語，充斥在車廂內，徐達遠的臉瞬間黑了。
　　“想報警，現在就去打電話，我已經調取了監控，也找了西餐廳的人了解情況，程莉到餐廳還沒開始自我介紹，上來就點了四千多的菜品。
　　周寧走了，就是不想追究這個事兒，妳女兒也沒讓上菜，隨後就離開了，開口就要5000元，難道妳是想敲詐嗎？
　　我告訴妳，這個數額已經構成敲詐勒索罪，屬於敲詐勒索公私財物，數額較大的情況，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並處或者單處罰金。”
　　徐達遠的炮轟，讓周寧舒心了很多，對面的女人沒想到徐達遠能這樣說，楞了好壹陣，才說道：
　　“妳少嚇唬我，不處就不處，我這不是生氣才口不擇言的，行了我不跟妳叨叨，想告我，就讓他去告，我看看最後誰丟人！”
　　說完，電話掛斷，徐達遠再撥過去，那邊已經關機。
　　周寧趕緊回頭，看向徐達遠。
　　“徐大，咱不跟她置氣了，我這不是跑的快，沒被坑到！”
　　徐達遠白了周寧壹眼，隨後仰頭笑了起來。
　　“臭小子，算妳跑的快，這樣的貨色要成為妳丈母娘，那妳二嬸兒能悔死，行了不處也是好事兒。”
　　趙新利使勁兒抿著唇，肩膀壹抖壹抖的，徐達遠朝他後脖子就是壹巴掌。
　　“妳少看熱鬧，好好開妳的車，妳跟周寧同歲，還比他大幾個月，學歷不如他，長相不如他，體重倒是快有他兩個沈，妳還有啥資格笑？”
　　趙新利瞬間苦瓜臉，看看周寧抱怨道：
　　“我是池魚啊，說周寧相親的事兒，怎麽還捎帶上我了？”
　　周寧歉意地看向趙新利，趙新利眨眨眼，腳下踩著油門的腳不斷加重，車子快速飛馳起來。
　　二十多分鐘後，來到九上溝村外。
　　不是路途多遠，而是海邊的路正在重新鋪設，而進村的路直接被截斷，有壹個大土堆橫在路上，如若開車進去，就要壓旁邊的農田。
　　見鐵山派出所的車也停在這裏，周寧他們都下了車。
　　徐達遠擺手，所有人跟著爬過土堆朝村裏走，他留了壹個人，去找修路的施工方，別的不說這土堆至少的弄開個豁口，畢竟還有兩具屍體，這得送回解剖室的。
　　趙新利幫著周寧拎勘察箱，周寧背著大包，脖子上掛著相機，壹眾人走進村子，不用細問，朝著人最多的位置過去，壹個黑門的院子出現在眼前。
　　周寧跟著徐達遠和趙新利，直接掀起警戒線進入，其余的人，在外圍疏散群眾。
　　院子裏人不少，水泥硬化的院子還算整潔，徐達遠跟現場的警察打招呼，同時朝周寧揚揚下巴。
　　“小周法醫，去看看現場，我們是破門，還是破窗。”
　　周寧壹頓，不是因為徐達遠的話，而是走到距離主屋三四米的距離，鼻端就飄來了壹陣陣臭味，他身上的汗毛瞬間豎起來。
　　草，這是屍臭！
　　……
　　PS：【1】巨人觀：腐敗巨人觀（bloated cadaver／giant cadaver），每當人死去之後計起，5～8天內，且屍體沒有做過防腐處理時，屍體由腐爛變成高度腐爛，產生大量的腐敗氣體，充滿全身軟組織使整個屍體膨脹成為壹個龐然大物。
　　重要提示：
　　不要百度搜索巨人觀圖片！
　　不要！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