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九曰慳貪(三)
賽博劍仙鐵雨 by 半麻
2025-3-30 2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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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氏對這長在身上、如同會說話的腫瘤似的東西開始感到有些不耐煩——從她嘴裏,似乎都吐不出什麽好話,對眼下的境況也沒有多少幫助:
“哎?不是,妳是不是說得太誇張了啊?額,雖然我沒有記憶……但是吧,我覺得好像大部分人都過得不太快樂?畢竟我們又不是生活在什麽極樂世界裏。所以,我也沒脆弱到想在夢裏呆上壹輩子吧。”
西河少女沒有再揮舞起她擬態出的葉片來威脅無名氏,而是支在該是下巴的位置、擺出沈思的模樣:
“話是這麽說,也沒錯——不過:我有壹種預感。等妳出去了,妳就要面臨更多更大的問題;而且妳需要找到壹個真切的解決方案。最好是能解決所有人痛苦煩惱的方案……如果妳打算出去的話,妳最好現在就開始想。”
“不是吧,還有這麽具體的預感嗎?”
無名氏也學著她的樣子,把拳頭撐住腦袋——可是卻空空蕩蕩、感應不到絲毫外界傳來的訊息:
“妳的預感還挺復雜,還這麽明確?唬弄我的吧。我連明天要降溫還是升溫的預感都沒有,最多預感雨不會停。”
西河少女猛然舉起龐大的葉片、如同雙手似地攏向天空: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能力越大,能力就越大’——不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啊!其實妳不用承擔任何責任,完全可以為所欲為。不過吧,我看妳這個樣子:心性太差,壹點也不灑脫;還是好好想想未來該怎麽走吧。”
無名氏終於發覺西河少女大部分時候其實都在自說自話、根本沒有在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作為壹個漂流在這空蕩的天地裏、連些許記憶都沒有的人——無名氏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麽多麽龐大的能力:
“我怎麽覺得妳有什麽東西瞞著我?不會妳是有記憶的吧。怎麽順口溜這麽多?”
……
在無名氏的問題問完——
西河少女少見地沈默了。等雨滴又打落了不知多少,她才重新開口:
“我要是有記憶的話就好了。”
接著,她擡起鴨腳蹼、愈發用勁地拍打著周圍的水面——甚至讓無名氏覺得她想要逆流而上,把兩人駛向紅河的上遊。
……
西河少女突如其來的反常反應,讓無名氏也感到疑惑:可或許是來自於先天的敏銳……令沒有記憶的他,也能夠在稍稍回想兩人的對話後、迅速地察覺到西河少女低落的原因。
無名氏意識到——即使有往日壹無所覺、他仍舊可以算是真正的自己的延續,就算從這夢境之中醒來,也有著在某種角度上“繼續活著”的可能性:但眼前這位“西河少女”,不過是他幻想出來的些許形象、是徹頭徹尾的虛無。
等無名氏結束龜息醒來,她的存在自然也就不再有了:徹底湮滅進了空處。
“應該是這麽個回事吧……”
無名氏對於夢中的自己依舊跟隨著邏輯思考,感到有些好笑。
只是——他也不喜歡這種壓抑的空氣。西河少女作為此時唯壹的“同伴”、再保持如此的沈默;那就連帶著無名氏也變得低落起來。
在這龜息之中感覺不到光陰的流逝——所以再等上片刻,似乎也無妨。
“那再漂壹會?”
無名氏撓了撓頭、用手肘頂了頂身後的西河少女。
“喔?喔……可以可以,那咱們再多泡泡。”
無名氏仰起腦袋,任由天頂中無窮無盡的暴雨打在自己的臉上。
也是就在這時:些許的靈光再次貫穿了他的大腦。
……
在這瓢潑的雨幕裏,他忽地萌生出了壹個想法。
“對了——妳前面表演了這麽多奇奇怪怪的變形……”無名氏擡起手,敲敲刺進他肩膀肉裏的鳥爪;“那妳是不是也能弄出來銳器?比如說像刀之類的?”
“妳要幹嘛?”藤蔓帶有蛇壹般的靈敏、探到無名氏的面前;“我先跟妳說清楚——我沒傻到變壹把刀出來,然後借給妳把我自己割掉啊?”
無名氏想要狠狠翻個白眼、卻被落下的雨水打進了眼睛——於是他用勁把西河少女的臉孔往外壹推:
“想的怎麽這麽多?我是想讓妳幫我個忙——妳看看,能不能把我的頭切下來?”
……
“……哈?”
面對這意想不到的問題——西河少女蠕動著“身體”、環繞過無名氏壹圈;似乎是在想查看他的腦袋前後有沒有什麽傷口:
“妳癲掉了?”
無名氏抓過她的葉片、在脖頸周圍比劃:
“嘖,妳怎麽搞不懂我的意思呢?妳看——雖然妳說什麽我們在‘龜息’裏,但是妳自己也不知道龜息具體是怎麽個意思……”
西河少女忽地開口,截斷了他的話頭——這是兩人對話中,她鮮有的打斷話題:
“我說了,大概就像做夢壹樣。”
無名氏壹拍西河少女轉到他身前的枝蔓、接著朝前壹指,對準縱橫交錯的紅河河道盡頭:
“哎!妳說的啊,跟夢境差不多是吧——但是妳也說過,覺得我們如果掉到那個黑洞裏面去,才會醒過來吧?”
西河少女旋動著腦袋,把面孔轉去背後:
“喔……喔?到底什麽意思!妳別老是問我,我懂什麽東西。”
無名氏撲騰著周圍猩紅的河水——就算天頂的暴雨並未停止、水位也沒有絲毫要上升的跡象:
“哎,我們對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壹無所知、也不能確定這龜息到底是什麽——但是如果我們真的是在做夢、又只有掉進瀑布才會醒的話……”
“我壹直想試試只有個孤零零的頭,到底是怎麽樣的感覺。我以前聽過壹句電影臺詞:‘如果刀快的話,血從傷口噴出來的時候像風聲壹樣,很好聽’。”
“而且如果這不是所謂的‘龜息’,只是個夢的話——那在夢裏死掉,不就能醒過來了嗎?”
說完,他環抱起雙臂、微微低著頭——做出壹副正在沈思的模樣。
西河少女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了無名氏。忽地,她狠狠豎起眉頭、壹根枝芽如手臂似地直指朦朧的天空:
“媽的,妳在唬我!妳其實是覺得我之前騙妳了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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