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祭神

　　沈石笑道：“師兄妳說笑了，這點時間，我哪有法子去了妖島又回來？”
　　季良才站在櫃臺後面，微笑道：“既是如此，不知師弟去而復返，可是又有什麽好東西要賣麽？”
　　沈石道：“不瞞師兄，我這次過來其實是想買壹個納物的小法器，唔，”他想了壹下，又補了壹句道，“煉氣境能用的那種。”
　　“嗯？”季良才有些詫異的看了他壹眼，隨後點了點頭，將沈石帶到旁邊的壹個櫃臺邊，那裏擺放著壹排形狀各異的法寶法器，大小不壹，形狀各不相同，戒指、鐲子、口袋乃至玉牌、符印，壹眼望去應有盡有。
　　季良才目光在這些法器上掠過，隨後卻是走到櫃臺最邊緣，從擺放在最角落的壹排法器中拿出了幾枚看著平凡無奇、黯淡無光的戒指，放在沈石的眼前，道：“師弟，納物法器壹般都是需要凝元境的道行才能正常使用，所以其他的我們也就不用看了。至於妳之前所說的煉氣境就能用的納物法器，就只有這幾個‘小如意戒’。”
　　沈石帶了幾分好奇，將這些戒指壹個個拿到手上仔細看著，同時耳邊傳來季良才的聲音，道：“師弟，這小如意戒是本門器堂裏那些前輩師兄專門為島上煉氣境弟子定做的，功用與普通納物法器幾乎壹模壹樣，也是要用自身靈力激發使用，很是方便。”
　　沈石點點頭，很早以前在陰州西蘆城天壹樓中，他也曾見過類似的東西，在散修中頗有市場，很多人都會隨身攜帶壹個，不過據他所知，完整完備的納物法器確實都是需要凝元境的道行才能正常使用，而眼前的這些名叫小如意戒的，應該會有壹些缺憾之處。
　　果然，季良才很快又接了下去說道：“不過這小如意戒畢竟與那些凝元境才能使用的納物法器不同，乃是為了煉氣境弟子微薄的道行所特制，所以在制作靈材上便挑的是低級靈材，裏面的法陣也不完整，法器本身也很脆弱。因此雖然煉氣境弟子能用，但壹枚小如意戒能裝納的空間，差不多只有四尺見方，並且壹旦開啟之後，最多只能使用壹年，時限到了之後，這小如意戒裏的靈材法陣差不多也就到了崩潰邊緣，到時候就是化作壹堆廢渣了。”
　　他笑了笑，道：“畢竟是缺漏之物，只能如此了，師弟，該說的我都告訴妳了，東西就放在這裏，妳還想買嗎？”
　　沈石默然片刻，還是點了點頭，道：“買壹個。”
　　季良才點點頭，將其中壹枚鐵灰色戒指遞給了他，又將其他戒指收起，然後微笑著對沈石道：“承惠，十五顆靈晶。”
　　沈石皺了皺眉，道：“這麽貴？”
　　季良才倒是坦然承認，道：“是啊，比外頭流雲城裏賣得貴壹些，不過……”他笑了笑，道，“妳看，誰讓這青魚島上，只有器堂這壹家商鋪賣這些東西呢。”
　　沈石苦笑，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了靈晶。
　　……
　　新鮮入手的二十三顆靈晶，轉眼間又出去了大半，換回來的是戴在左手手指上的壹顆不起眼的戒指，沈石在心裏安慰自己這筆錢，只要運氣好去妖島壹日就能賺回來了，這般想著，心情才又好了壹些。
　　離開器堂商鋪，沈石在青魚集裏找了個偏僻的路邊，凝神運起幾分體內靈力，試探著向手上這枚小如意戒碰觸了壹下，果然在靈力激發下，這小如意戒壹下子打開了壹個空間顯露在他意念之內，正如季良才所言，是壹個約莫只有四尺見方的小空間，周圍壹片灰蒙蒙，但大致還算穩定。
　　沈石點點頭，將靈力收了回來，這小如意戒四尺見方的空間雖然不算很大，更遠不能與凝元境後方能使用的須彌鐲、乾坤袋等著名納物法寶相提並論，但放在眼下對他而言，還是足夠用了。只是壹個小如意戒只能使用四個月，委實令人有些惋惜。
　　買了小如意戒，靈晶花了大半，妖島那邊又暫停了不能去，沈石壹時間又陷入了有些無聊無所事事的情況，雖說他也有點關心甘澤等人身陷妖島的事情，包括昨晚歸來途中看到的天空上那壹道炫目劍芒，但是似乎那事的後續直到現在也沒人知道，或者說是有人傳開，他也不曉得到底如何了，只能幹等著。
　　在青魚集這裏徘徊了壹會，他信步遊走，卻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走上了往紅蚌村的那個方向。
　　自從下決心去妖島做捕妖任務後，他已經有壹段時日沒來這紅蚌村了，不過對這個隱秘地與人族共存的小小妖族村子，他的印象壹直很好，特別是三年來與村裏那位海星姑娘，已經算是成了好友。
　　多日未見，那就去看看吧。
　　想到這裏，沈石便加快了腳步，往紅蚌村的方向走去。
　　壹段日子沒來，但是紅蚌村看起來仍然和他記憶裏的情景壹模壹樣，還是那個座落在海邊的寧靜小村子，若不是村中人個個身負奇異的紅色蚌殼，簡直就與普通的人族小漁村沒什麽差別。
　　因為他近日不來這裏剝蝦，海星自然也就不會再在村口等他，所以沈石也是信步走進了村子。村子裏的路上熱鬧壹些，來往行走的紅蚌族人不時看見，其中許多人都認識三年來時常到此剝蝦的沈石，都是笑著跟他打了招呼，沈石也是壹路招呼過去，不過走著走著，他卻漸漸察覺出壹絲不對來，這村子路上，他所看到的紅蚌族人，多數都是女性。
　　沈石沈吟片刻，目光便轉向靠海的那邊，果然發現在那個時常停靠著許多小船的村邊沙堤邊，此刻還留著的小船已經寥寥無幾。
　　“今天又是出海打漁了嗎？”
　　沈石怔了壹下，這些日子他壹直忙於妖島之事，對紅蚌村這裏幾乎沒有走動，只記得前些日子自己臨走時，海星跟他說過好幾次青魚島周圍海域的魚群少了許多，讓這些紅蚌族人很是苦惱，不得不增加了出海打漁的次數。
　　看來哪怕過去了這些天，這情況似乎仍然沒有緩解的跡象。
　　沈石壹路走去，對著紅蚌村他也算是熟門熟路了，來到這裏，當然還是要去見壹下海星，她是紅蚌村村長的孫女，住處就在村中祭壇的後面，算是紅蚌村裏最大的壹處屋宅。
　　順著路壹路走去，沈石很快看到了紅蚌村裏的那個祭壇，當然也同時看到了祭壇上那座豬頭龍的雕像，只是與平日的安靜不同，今日祭壇的前方擺上了壹張大桌，桌上著實放了不少祭品，似乎是準備進行壹場祭祀的樣子。
　　有幾個紅蚌族女子正在祭壇上忙碌地準備著，沈石走近壹看，卻是在其中看到了海星的身影，連忙招呼了壹聲。
　　聽到沈石的叫喚，海星擡頭看了過來，先是壹怔，隨即臉上露出壹絲欣喜的笑容，對身邊的壹位大嬸說了句話，那大嬸笑著點點頭，海星便放下手頭的活，快步向沈石這裏走了過來。
　　“妳今天怎麽有空過來啦？”壹走到跟前，海星便笑嘻嘻地道。
　　沈石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前些日子太忙了，正好今天有空，就想著過來看看妳。”
　　海星看了他壹眼，笑容甜美，道：“算妳有狼心，沒忘了我這個朋友。”
　　沈石怔了壹下，想了想，試探地道：“妳說的事不是‘良心’？”
　　海星擺擺手，道：“差不多啦，就是那個意思。”
　　沈石小聲道：“意思差了很多啊……”
　　海星帶著他向旁邊走去，沈石回頭看了壹眼祭壇，道：“那邊是在做什麽？”
　　海星道：“哦，是在做海神祭祀的準備，等我爺爺他們明天打漁回來，就要祭祀海神。”
　　沈石嚇了壹跳，道：“明天才回來，他們這是去哪兒打漁了？”
　　海星青春嬌美的臉上首次露出了壹絲擔憂之色，輕嘆了壹聲，道：“爺爺他們去了很遠的外海打漁了，路程太遠，必須要隔日才能回還。”
　　沈石皺起了眉頭，據他所知，多年以來紅蚌壹族幾乎都是打漁為生，而打漁的海域基本都在青魚島周圍海域，根本不會離開太遠，壹日之間便足以回還。如今聽海星的話語，卻分明已經被逼到極遠的外海才能捕撈到魚群，這情形明顯是很不對勁啊。
　　回想了壹下自己離開時已經有的那些征兆，沈石也不由得有些擔心起來，道：“這事情有些不對啊，我覺得最好跟宗門裏說壹下。”
　　海星點點頭，道：“我爺爺已經與這島上的王亙師兄說過了，前兩日他也親自下海查看了壹下，但是聽我爺爺說，王亙師兄也沒查出是何緣故，就是周圍海域裏突然魚群就大量減少了，海水裏壹片冷冷清清的。爺爺說這可能是海神發怒的緣故，就準備做壹次海神祭祀。”
　　沈石默然，壹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麽才好，海星看了他壹眼，卻是笑道：“所以呢，妳離開村子其實還是對的，不然的話，就算妳現在想要剝蝦，我們這裏也沒有鬼面蝦可以給妳殺了。”
　　沈石莞爾，笑著點點頭。
　　兩人在村口路上又說了壹陣話，看著村裏人來人往，不少人都去海神祭壇那邊幫忙，沈石便也不再耽擱海星，告辭離開，海星看著倒是沒什麽心情特別沈重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年輕開朗的緣故，與沈石告別之後，便又壹路蹦跳著向祭壇那邊去了。
　　沈石看著她的背影遠去，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目光無意間掃過那處祭壇，看到了那座高大的“海神”雕像，有那麽壹個瞬間，他心底忽然覺得那雕像、也就是豬頭龍的模樣，實在是有些猙獰兇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