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曲阜之戰（下）

　　元末時期，明太祖朱元璋之所以能打敗強大的蒙古騎兵，壹舉統壹全國建立明朝，其中火器功不可沒。後來明成祖朱棣更是成立了全火器的神機營，六次親征北元，打得蒙古騎兵丟盔棄甲，最後北元政權徹底滅亡。
　　明軍對陣蒙古騎兵時，壹般會以長槍兵和盾牌手在前掩護，阻擋來去如風的蒙古騎兵沖殺，其後是火銃兵和火炮，然後是嚴陣以待的己方騎兵，最後才是步兵。
　　戰鬥打響後，先以火銃和火炮對蒙古騎兵迎頭痛擊，盡量殺傷對方的有生力量，並且擊散對方的沖殺陣形，然後火銃兵往兩翼撤退，己方的騎兵隨即殺出與蒙古騎兵對砍，步兵跟著壓上。通上壹個照面下來，蒙古騎兵要麽被斬殺，要麽便是調頭逃跑。
　　然而，歸德衛的戰鬥力如何能跟明朝初年的百戰精兵相比，而且火銃兵前面根本沒有長槍兵掩護，以至於火銃兵完全暴露在敵騎的兵鋒前。
　　再加上歸德衛這些火銃兵平時疏於訓練，火銃射擊的速度和連貫性都很有問題，結果只打了兩排火銃，馬賊已經殺到近前，火銃兵當場驚慌大亂，發喊壹聲調頭就跑。
　　但是兩條腿如何跑得過四條腿，那些火銃兵立即就被追上的馬賊斬瓜切菜般屠殺，最糟糕的是，火銃兵還阻擋了己方的騎兵，歸德衛的數百騎兵怕傷到自己人根本沒辦法沖殺起來。
　　於是乎，趙知率領的近兩百馬賊竟然像尖刀切豆腐壹樣，迅速地殺入了明軍的陣形之中，簡直是壹邊倒的屠殺，明軍頓時陣腳大亂。
　　歸德衛指揮使黃騏又驚又怒，騎在馬上聲嘶力竭地吆喝，可惜人叫馬嘶的，根本起不了作用。馬賊之首孟倫見狀大喜過望，指揮眾賊兵發動反攻，壹時間形勢急轉。
　　在緩坡上觀戰的徐晉禁不住想破口大罵，這尼瑪打的什麽爛仗，壹衛的正規軍竟被同等數量的烏合之眾揍成這樣，真他媽的操蛋，至少黃騏這指揮使領軍水平大有問題。
　　這時，趙知率領的馬賊在付出十幾條人命的代價後，竟然完全戳穿了歸德衛的陣營，斬殺明軍數以百計。
　　趙知渾身浴血，目光落向緩坡上的高高豎著的玄黃團龍旗，忽然咧嘴獰笑道：“弟兄們，看到那面龍旗了沒，徐晉那狗欽差估計就在旗下，擒賊先擒王，幹掉欽差，這壹仗咱們贏定了，跟老子沖過去！”
　　那些馬賊頓時像打了雞血似的，跟在趙後的身後策馬揚刀，向著緩坡上的玄黃團龍旗殺去，護衛在徐晉四周的錦衣衛頓時騷動起來。
　　徐晉表面雖然還鎮定自若，但壹顆心還是不由提了起來，迅速地解下掖在腰間的火銃。
　　眨眼之間，趙知率領的馬賊便殺氣騰騰地奔到了緩坡下，壹個個渾身浴血，神色猙獰地發出種種怪叫，模樣相當嚇人，壹眾錦衣衛騷動得更加厲害了。
　　歸德衛指揮使黃騏見到馬賊殺向欽差龍旗，不禁嚇得魂飛魄散，若欽差死在馬賊刀下，自己恐怕也得自刎謝罪，當下率著數十親兵瘋狂地馳緩。
　　眼看著馬賊已經沖到緩坡下方，距離不足五十米了，徐晉冷靜喝道：“金百戶，殺！”
　　三百名錦衣衛在金百戶的率領下，硬著頭皮向壹眾馬賊沖殺下去。
　　轟壹聲巨響，兩股洪流在緩坡中段相遇，瞬時濺起漫天鮮血，慘叫聲、馬嘯聲、刀劍碰撞聲響作壹片，不斷有人墜落馬下，隨即被亂蹄踩成肉泥。
　　別看錦衣衛平時威風八面，抓捕審問犯人十分在行，不過真拉到戰場上，無論是勇氣和戰力都遠不及那些殺人如麻的悍匪，所以盡管人數占優，但依舊漸漸落於下風。
　　徐晉皺了皺劍眉，果斷地命令身邊壹百錦衣衛從左翼殺下去支援，如此壹來，總算將兇悍的馬匪給敵住。
　　這時，歸德衛指揮使黃騏也帶著數十名親兵殺到，於是近五百人共同圍毆趙知等兩百馬賊，終於漸漸占據了上風。
　　徐晉瞥了壹眼身旁躍躍欲試的戚景通，點了點頭道：“戚副檢，妳再帶五十人支援！”
　　徐晉自然瞧得出這兩百馬賊乃敵軍的主力，所以打算集中力量盡快解決掉。
　　戚景通聞言大喜，立即策馬率著五十名錦衣衛從右側殺下去，只見他壹馬當先，手中壹根長槍矯若遊龍，甫壹接觸便將壹名馬賊挑翻馬下，端的是勇猛無比。
　　明軍本來就占據了上風，有戚景通這名猛將率五十人殺入，優勢便更加明顯了，不斷有馬賊被砍於馬下，當然，錦衣衛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
　　徐晉見到這邊占領了上風，兩百馬賊被殲滅只是時間問題，於是便轉而關註遠處的主戰場。只見數千明軍已經和賊兵戰在處，彼此呈膠著狀，完全沒有陣形可言了，妳中有我中有妳，三五成群，又或者壹對壹地廝殺，亂成壹鍋粥，好好壹場正面戰打成了爛仗，著實讓人無語。
　　“保護大人！”錦衣衛把總司馬轅突然警惕地大喝，原來這時竟然數騎馬賊沖破了包圍圈，向著坡頂沖上來。
　　徐晉倒是十分淡定，因為此時他身邊還有司馬轅等五十名錦衣衛守護，自然不懼這幾名漏網的馬賊。
　　“幹掉他們！”徐晉從容地吩咐道。
　　“得令！”司馬轅率著二十名錦衣衛呈扇形，向那幾名馬賊包抄下去。
　　突圍的馬賊壹共只有五人，其中壹個正是匪首之壹的趙知，這家夥手執壹柄十幾斤重的樸刀，壹馬當先。
　　“殺！”司馬轅借著居高臨下的優勢，繡春刀迎著趙知劈去，後者咧嘴獰笑，舉起樸刀相迎。
　　兩匹馬對向奔跑，造成的相對沖力相當大，只聽得當的壹聲，兩馬錯身而過，司馬轅手中的繡春刀當場被砍得扭曲了，連人都差點被震下馬。
　　“呸，這種軟綿綿的面條刀也配和老子對砍？”趙知不屑地大笑壹聲，策馬繼續朝徐晉沖去，徐晉穿著官袍，十分好認。
　　“保護大人！”徐晉剩下的錦衣衛慌忙迎上去。
　　當當當
　　趙知此人端的勇猛無比，手中樸刀橫掃直斬，壹眾錦衣衛不僅沒把他攔住，而且還被砍殺了數人，徐晉見狀禁住眼皮急跳。
　　司馬轅嚇得心膽俱裂，撥轉馬頭急急殺回，可惜還是慢了壹拍，趙知輕松打破了錦衣最後的防線，獰笑著舉刀撲向徐晉。
　　此時徐晉的旁邊只剩下二牛和兩名旗兵，他跨下的戰馬仿佛也感受到匪首趙知的殺氣，不安地晃動腦袋。
　　“哈哈，狗官，拿命來吧！”趙知此刻興奮得仿佛每條毛細血管都在燃燒。
　　“滾！”二牛咆哮壹聲策馬沖出去，手中的鐵棍掄圓了砸向趙知，後者臉上閃過壹絲不屑，輕夾馬腹，戰馬嗖的向前急躥，結果二牛便錯過了，壹棍掄在空處，當場失去平衡從馬上跌落。
　　趙知哈哈壹笑，此時他離著徐晉已經不足十米了，而後者面色蒼白地騎在馬背上壹動不動，估計是嚇尿了吧！
　　然而，趙知很快便發覺不對勁，因這時他已經看清徐晉藏在馬脖子後面的手正握著壹根火銃，而且引線已經快燃盡了。
　　“不好！”趙知心頭大凜，急忙壹拉韁繩斜刺跑開，可惜還是遲了，只聽得轟的壹聲巨響，趙短感覺左肩頭壹陣劇痛，鮮血傾刻染紅了衣服，他中彈了。
　　“我草妳大爺的！”趙知破口大罵，竟然忍痛撥轉馬頭，只以雙腿策馬，單手舉起樸刀繼續殺向徐晉。
　　徐晉心中大凜，此時換彈裝藥顯然來不及了，急急扔掉火銃，拿起得勝勾上掛著寶劍便欲自衛。
　　就在這千鈞壹發之際，但見壹匹戰馬像風壹般斜地撞來，馬上騎士壹槍刺出，簡直快如奔雷，趙知慘叫壹聲便消失在馬背上。
　　徐晉定神壹看，這才看到戚景通正往前急馳，槍身分明還挑著壹個人，壹直沖出十幾米才剎停下來，挑著的屍體也因為慣性甩飛了出去。
　　正策馬回救的壹眾錦衛見狀都松了口氣，徐晉只覺後背都被冷汗打濕了。
　　“大人，妳沒事吧！”戚景通撥轉馬頭來徐晉身邊，那根長槍上還沾滿了鮮血。
　　徐晉心有余悸地搖了搖頭道：“沒事，這馬賊端的是兇悍。”
　　戚景通點頭道：“屬下聽其他賊人喊此人作二當家，估計便是賊首趙知。”
　　徐晉不禁壹喜，沒想到竟是壹條大魚！
　　徐晉遇險只是整片戰場的壹小段插曲，此時激烈的戰鬥還在進行著。
　　不過，由於二當家趙知身死，顯然對那些馬賊的士氣造成沈重打擊，當只剩下數十人時，那些馬賊終於崩潰了，拍馬四散逃跑。而主戰場上，歸德衛也漸漸占據了優勢，他們畢竟是受過訓練的正規部隊。
　　當數百錦衣加入主戰場時，賊兵終於潰散了，降的降，逃的逃。黃騏顯然想將功補過，命令部隊咬尾急追，壹直追出十幾裏才罷休，斬殺賊兵數以千計，可惜匪首孟倫逃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