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2章 不正常

這邊的駙馬換了新人，那邊的孫家卻在出殯，喜事變喪事，白發人送黑發人，不是壹般的淒楚。

孫斌為人豪爽講義氣，生前好結交朋友，所以出殯這壹天不少人特意前來為他送行，既有文質彬彬的讀書人，也有雄糾糾的武者。謝壹刀也來了，作為曾經教授過孫斌的教頭，他覺得有必要來送弟子壹程。

在靈堂中上完香，謝壹刀神情肅穆地從孫家行了出來，他實在想不通，壹個龍精虎猛的人怎麽突然間就暴斃了呢？

“真是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啊，本以為孫老大會成為駙馬，從此風光無限，孰料竟然出了這種事……”

三名羽林衛搖頭嘆息著從謝壹刀身邊經過，後者下意識地轉頭望去。那三名羽林衛與謝壹刀打了個照面，先是愕了壹下，接著連忙站定行禮道：“原來是謝教頭，難怪看著背影有些眼熟，謝教頭也是來給孫百戶送行的嗎？”

謝壹刀點了點頭道：“正是，妳們今日不用當值嗎？”

“我們已向上官告了半天假，特來送孫老大最後壹程的。”其中壹名羽林衛答道，原來他們正是孫斌生前手下的兵。

謝壹刀沈吟了壹下便道：“前面有家酒肆，某家請妳們吃頓酒飯。”

三名羽林衛連忙道：“哪裏話啊，應該我們請謝教頭才是。”

謝壹刀擺手道：“甭廢話，說我請就是我請，走吧！”說完便大步流星地行去。

三名羽林衛便也不再矯情，反正還有時間，不吃白不吃，於是便跟著謝壹刀進了酒肆。

謝壹刀四人進了酒肆找座位坐落，點了幾昧酒菜便吃起來，壹名機靈的羽林衛搶先給謝壹刀斟了酒。

謝壹刀喝了口酒嘆道：“孫百戶允文允武，前程大好，可惜這麽早就走了。”

“可不是，當初孫老大就不應該參加選婚……”

“咳咳！”

壹名羽林衛正順著謝壹刀的語氣表達惋惜之情，卻被另壹名羽林衛故意咳嗽打斷了，此人叫劉楓，正是剛才給謝壹刀斟酒那位機靈羽林衛。

謝壹刀瞥了劉楓眼道：“此時說這些或許對死者不敬，但某家還是忍不住要問壹下，孫百戶到底得的是什麽急癥？”

謝壹刀始終對孫斌的突然暴斃心存疑惑，剛才在孫家門口不好動問，所以特意請三人喝酒，這才借機問起。

劉楓猶豫了壹下才答道：“孫老大大約是十多天前發病的，先是口不能言，接著手腳均不能動彈，據太醫的診斷是因為中風，不過屬下也是聽說的，不知是真是假。”

謝壹刀眉頭不由皺了起來，他也略通醫理，這種癥狀確實像是中風，但是中風壹般只會發生在上了年紀，又或者體形過肥的人身上，孫斌二十歲不到，身體健壯，無緣無故怎麽會得中風呢？

“孫老大武藝了得，身體壹直很好，竟突然得了急病暴亡，真是飛來橫禍啊！”劉楓嘆息道。

“唉，公主真不是壹般人能娶的，特別是永福公主這種世間絕色，命不夠硬可消受不起……”剛才那位口無遮攔的羽林衛又道。

劉楓面色微變，連忙喝斥道：“小馮，別喝多了兩杯馬尿便信口雌黃。”

小馮壹驚，連忙陪笑道：“在下口臭胡言亂語，謝教頭就當我沒講過，多多包涵哈。”

謝壹刀自然也聽說了壹些於永福公主克夫的風言風語，雖然心有不悅，但他也不會閑得多管，擺了擺手示意無妨。

眾人又聊了壹會，吃完飯便各自散了，謝壹刀壹路步行回明時坊的住處，路過崇文門時看到不少人在看告示，於是擠上前去，發現是禮部張貼的公文，洋洋灑灑地寫了壹大通，辭藻華麗得體，說白了就是壹件：永福公主的婚禮如期舉行，不過駙馬換人了，新準駙馬名字叫李純。

看到李純這個名字，謝壹刀的眉頭不由擰成壹個“川”字，這個人相貌氣質都是上品，配得上永福公主，但是謝壹刀卻不喜歡此人，因為此人的背影眼神與那彌勒教的反賊李大義神似，而且也姓李。

所以當初孫斌當選為駙馬時，謝壹刀覺得很好，誰知兜了壹圈，最後還是讓李純當上了駙馬，莫非天意不成？

謝壹刀穿過崇文門，回到明時坊的家中，剛進前院便見老爹謝擎在院子中伺弄花草。

“爹！”謝壹刀喚了壹聲，謝擎連頭也不擡，只是嗯了壹聲便繼續給壹株盆景修剪枝葉。

謝壹刀站著沒動，壹副欲言猶止的模樣。謝擎擡起頭皺眉道：“都幾十歲的人了，還是這副出息，有話就講，有屁就放，老子還會揍妳不成？”

謝壹刀訕然地問：“爹，妳說二十歲不到的壯小夥會不會得中風？”

“理論上是不會的，怎麽了？”謝擎放下剪刀奇怪地問道。

謝壹刀也不隱瞞，把孫斌的事壹五壹十地說了，謝擎聽完後皺眉道：“這聽起來確實像是中風，但仔細壹琢磨又不像是中風。”

謝壹刀精神壹振，連忙問：“為什麽？”

謝擎把剪刀壹扔，用布擦了擦手道：“中風又叫腦卒中，是這裏出了問題！”

謝擎指了指腦袋續道：“中風的病人通常發病很急，最常見是歪嘴斜眼，嚴重者甚至癱瘓，可是妳剛才說那個孫斌先是口不能言，又過了幾天才手足陸續癱瘓，並不符合中風發病急這個特征。要知道中風的病人如果不及時搶救的話，該癱瘓的很快就癱瘓了，不可能這樣慢慢地發癥的。”

“那孫斌得的是什麽病？”謝壹刀吃吃地道：“莫不成真是永福公主克的？”

謝擎賞了兒子壹個爆粟斥道：“凈瞎說，這話要是被皇上聽到，估計妳妹夫也保妳不住。”

謝壹刀心頭壹凜，放低聲音道：“那爹知道這是什麽病嗎？”

謝擎兩手壹攤道：“妳老子我砍人比醫病在行，妳覺得妳老子醫術比宮裏的太醫高明？”

謝壹刀撓了撓頭道：“可是孩兒總覺得孫斌的死很不正常。”

謝擎目光壹閃，沈聲問：“此話怎講？”

“新駙馬叫李純，表字守義，孩兒覺得他像壹個人！”

“誰？”

“李大義！”

謝擎面色微變：“就是那個跟我們交過手的白蓮反賊李大義。”

“對，就是他，李福達之子！”

謝擎頓時不淡定了，來回踱了幾步，沈聲道：“此事無憑無據的，暫且不要聲張。”

“可那個李純若真是李大義，豈不是害了永福公主，而且太後皇上也會有危險！”謝壹刀急道。

謝擎虎目壹寒，冷靜地道：“下月二十日才是大婚之日，還有壹個多月時間，倘若李純真是李大義，必然會露出馬腳，咱們暗中留意，靜觀其變吧。”

謝壹刀琢磨了壹下也對，現在無憑無據的，自己向皇上告密，倘若到時查出不是，自己反倒裏外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