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欠債

　　“本尊雖不知道這短短數十天內妳身上發生了什麽，但即便螻蟻長上翅膀想要飛天，這點時間恐怕太短了。”
　　再次見到秦長風，虛族神王神非雖然感知到秦長風身上的氣息變得詭秘難測，竟讓他都難以判斷其修為，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秦長風能在這短短數十天內就完成由凡入仙，而後還更進壹步晉升仙王巨頭的歷程。
　　與此同時，虛族大軍本部大營中傳出收兵的金鳴，原本正在攻城的虛族戰士便立刻後退，所有人仰頭凝望蒼穹上隔空相對的兩道人影。
　　而北天都這邊，城墻上大多都已筋疲力竭的天庭修士們無不劫後余生般的長松了口氣，不管將來如何，至少這壹刻他們暫時守住了城池，保住了性命，旋而也不由凝目向蒼穹望去，感到驚奇……這個時候究竟是誰能，而且敢只身來救援北天都？
　　要知道北天都所在的整片虛空都被封鎖，別說天庭本部，就算是無終戰場上其它地方的援軍都無法直接橫渡虛空降臨，所以縱然天庭知道北天都的危局，想要派遣援兵，也必須得自外面壹路沖殺而來，而虛族不知準備了多麽漫長的歲月才突然暴起，發動這次意圖徹底了結無終之戰的全面會戰，自然不會允許任何大股援兵進入到北天都境內。
　　因此，這個時候，這樣壹個他們從未見過的神秘人突然出現，沒法不引起他們的驚疑。
　　“是大人？！”
　　唯有極少數暗決司之人認出了秦長風，其中就有他在霜雲關的下屬裁決者青華。
　　“神王可曾聽說過天上壹日人間千年？”
　　秦長風不急不緩的回答了神非為什麽他能在上蒼界短短數十天的時間內就有了妄想逆天的資本，接著右手平伸，壹枚永恒符印浮現，乃是壹個滅字，隨後剎那，化作壹口灰色小劍，是為滅字符劍。
　　符劍劍尾向下，劍鋒向上，倒懸手心，兀自旋轉不休，金色符光如精靈盤旋飛舞，瑰麗而神秘。
　　“第壹劍，苦集滅道！”
　　下壹刻，秦長風手掐法訣對著小劍劍尾屈指壹彈，滅字符劍登時發出壹陣轟鳴，攝人心魄，如同遠古神魔戰場最恐怖的殺音，令下方戰場上虛族與天庭的修士無不心神劇顫。
　　更可怕的是隨著殺音滌蕩，中央壹個滅字隱現的符劍飛向虛族神王神非時，戰場近百萬精銳修士，全都生出壹股詭異的感覺，心神突然變得無比平靜，但腦海中卻不但浮現過往種種，那些是是非非，苦樂歡笑，乃至輪回因果……浮光掠影般不斷閃現。
　　便在這個過程中，壹種神秘未知的力量絲絲縷縷從他們體內逸散，而後被虛空中的滅字符印席卷吞噬，令其來到神非身前時，已厚重得如同壹個世界鎮壓而來，其中充斥蒼涼寂滅之意。
　　滅字符，是秦長風第壹個推演出來的永恒符箓，脫胎於蒼仙道言出法隨的滅字真言，有所繼承，也有所取舍。
　　滅字真言，言出發即隨，道威即至，號稱與宇宙萬物，諸天眾生，無物不可滅，但實際上，世間任何壹切都逃不過相對，譬如在凡間鋼刀可宰殺任何牲畜，但對著金石揮刀，就是自取滅亡。
　　所以滅字真言壹旦遇到境界遠高於自身的強者，也只能徒呼奈何。
　　而滅字符，秦長風只取了滅道這唯壹玄妙，滅法、滅道、滅超脫，令超凡重回凡塵，令長生為有生，令不老現腐朽！
　　至於苦，為眾生之苦，亦是眾生因緣果報，是以滅字壹劍，實為眾生信仰，滅道之劍！
　　面對於此，貌若少年的虛族神王神非不驚不退，僅僅眉頭微皺之際擡臂揮手，壹拳擊出，如他外表壹般，這只拳頭相比與其它虛族修士，亦顯得頗有幾分白皙秀氣。
　　轟！
　　拳頭與符劍碰撞，壹聲巨響，漫天灰色符文光塵化作火焰壹般飛湧而出，瞬間自神非拳頭蔓延籠罩全身，似將他置身於滅道烘爐，要生生煉化。
　　與此同時，灰色符劍更似推山倒玉，勢不可擋。
　　神非面色陡變，被符劍頂著不斷後退，腳掌落在虛空，壹步壹個裂縫深坑，震得天地為之搖動，眨眼就已是退了壹千多丈開外。
　　秦長風立於原地，凝目註視，怵然彎曲手指再次壹彈，遠在上千丈外的符劍受到感應，登時劇震，接著符光暴放，在驚雷般的轟鳴聲中直接爆炸。
　　億萬道符光若灰色電符從那方寸之間激射而出，化為雷霆光海，將那片虛空都煉化。
　　神非身在其中，遭受來自永恒符道的磨滅，無窮無盡，無終無止，仿佛只要他的道還在，還有抵抗之力，這滅道符火便絕不會熄滅。
　　透過符火之光隱約可見，這尊神王臉上露出莫名驚駭之色，他何曾想到這個數十天前還在他面前如螻蟻般惶惶不可終日，拼盡全力也只為能逃得性命的天庭小輩，今日竟能與他為敵，甚至令他受傷？
　　“虛道神變！”
　　壹聲歷嘯，神非解開自身封印，祭出某種禁忌之力，赫然只見他眉心浮現壹枚黑色印記，透出茫茫無盡的終止與寂滅之意，令人驚懼，那赫然是壹枚終寂詛咒印記。
　　虛族神王也有終寂詛咒？
　　便在這時，自那詛咒印記中浮現壹片白色霧氣，向著滅字雷霆劍光湧去，並不與之對抗，而是以壹種同歸於盡般的方式抵消。
　　白霧源源無盡，雷霆劍光則在滅字符劍引爆的那壹刻便達到巔峰，沒有後繼之力，因此片刻後，仿佛沒有止盡的詭異白霧終究占據上風，將所有符光抵消。
　　神非身影重新顯露，黑發狂揚，上半身衣服早已被焚毀，袒露胸膛，只見穿著衣服時顯得文秀的他竟有壹身頗為健壯的肌肉，終寂詛咒更是從眉心蔓延開來，遍布了全身的每壹寸肌膚，顯出令人不安的不祥氣息。
　　“好壹個苦集滅道，本座不得不承認，哪怕當初已經對妳足夠重視，卻依然小看妳了。”
　　神非隔空與秦長風對視，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上有不少傷痕，都是之前滅字符劍所致，只見皮肉翻開，有金色血液滴露……虛族本應有魂無身，然而這位神王卻似乎擁有了真實的血肉之軀！
　　“但我虛族由虛而生，道之本源與三千大道截然不同，更在妳們所謂的天道之上，妳的神通縱然再強又豈能滅我之道？”壹邊擡步向前，神非壹邊冷哼。
　　秦長風聞言腦海中思緒飛轉，浮現出很多猜測。
　　據他所知，虛族其實分為三部，分別是仙、神、鬼，仙部虛族的力量為仙道之力，神部位神道，鬼部自然就是魂道，但令天上蒼界內至今都無法理解的是虛族並不直接修煉仙道或鬼神之道，他們所修煉的都是壹種名為虛的力量，而後再將這種力量轉化為仙或鬼神之力。
　　但經過轉化後，他們所施展的力量與神通幾乎與正統的神或仙別無二致，並且他們很多時候都並不專門修煉神通，因為每壹個虛族自誕生起，就仿佛擁有壹段冥冥意識，其中便包含了各種強大的神通道法。
　　他們只需按部就班成長，達到壹定階段解封那段意識，便自然而然可以得到變強所須要的壹切道與法。
　　神非話中所包含的信息極多，最重要的壹點就是虛道與不但不在宇宙三千大道的範疇之內，而且比天道更高！
　　這句話哪怕打個折扣，後面半句暫且不管，只說虛道與三千法則所有大道都不同便聳人聽聞，因為聽其言外之意，虛道仿佛完全處在宇宙大道的對立面，就好像黑之於白，反之於正。
　　而這，顯然也是滅字符印壹擊戰果有限的原因所在。
　　因為秦長風的永恒符道歸根結底仍沒有超脫宇宙大道的範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符宇只是復制了壹個相對簡單的宇宙，因此滅字符印所能滅的，也只能是三千大道之內，對於其外的虛道自然難以展現全部威能。
　　“聽說妳是為解北天都之危而來？不自量力！讓本座看看，妳還有什麽更驚艷的手段。”
　　神非腳下壹點，怵然加速，整個人如神電而射。
　　他的肉身不是巨人那種肌肉如山般的健壯，而是呈現壹種流線形，但予人的感覺卻是每壹塊肌肉內都蘊藏了難以想象的恐怖力量。
　　轟隆~~~~
　　無終戰場本就凝固如石的虛空劇震，神與仙的區別是什麽？
　　仙悟大道，求長生，探索世界本源，神則修血脈肉身，看重當下戰力，追求所向無敵。
　　當虛族神王發威，登時神滔天，隔著虛空指山山崩，指海海填！
　　若非這裏是無終戰場，若非北天都乃是天庭耗費千萬年歲月修築的無上仙城，僅僅這名神王擡步虛踏的震動，就能令其灰飛煙滅。
　　秦長風目光微閃，右手並成劍指壹劃，本就壹直漂浮在身外的天字符劍立刻激射而出，劃破長空時，直接將天穹分為兩片，須知這可是無終天穹，仙王對戰都可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