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去面對

　　

　　狂暴海那似乎永遠也不會停息的深藍波濤中，“未來號”就如同壹片樹葉，時而被拋高，時而被拍落。

　　在這片海域內，還有壹些海盜船只在航行，對類似的情況已經習慣到感覺它和太陽升起壹樣自然。

　　“星之上將”嘉德麗雅返回現實後，只沈思了片刻，就攤開紙張，提筆寫信。

　　她想問壹下女王最近有什麽大事發生。

　　其實，在“愚者”先生宣布祂將進入沈眠前，嘉德麗雅就已經嗅到了巨變的來臨。

　　無論是門窗的突然緊閉，還是流星群劃過高空，照亮世界，都讓身為“預言大師”的她產生了壹定的靈感，看到了壹些模糊的畫面。

　　當然，限於本身的層次、位格和身份，她對具體發生了什麽沒有足夠的了解，難以把握到究竟是什麽事情促使“愚者”先生選擇沈眠，只好向早晉升天使，領導著壹個神秘組織，掌控著多件強大封印物的“神秘女王”貝爾納黛詢問。

　　嘉德麗雅剛召喚出信使，取走寫好的書信，突然怔了壹下。

　　這壹刻，她眸中紫色凸顯，變得極為濃郁，並仿佛河水壹樣緩緩流淌了起來。

　　她感覺到“愚者”先生進入了沈眠。

　　難以遏制的仿徨、迷茫和壹點悲傷在這位“星之上將”的心中湧現了出來。

　　不知為什麽，她有了某種無法言喻的悸動，眼角不自覺滑下了兩滴淚水。

　　她似乎明白了什麽，又什麽都不明白，只知道“愚者”先生這次沈眠不知要多久才能醒來。

　　取下架在鼻梁上的沈重眼鏡，嘉德麗雅擦拭了下眼角，讓情緒恢復了正常。

　　她隨即走到窗邊，望向甲板。

　　弗蘭克。李正熱情地請船員們品嘗他新釀造的“啤酒”，但沒有壹個海盜敢於嘗試。

　　“還好提前將夏爾夫送到了女王那裏，現在只需要看住弗蘭克……沒有了‘愚者’先生的註視，我必須更加謹慎更加重視，嗯，得給弗蘭克找些研究之外的事情做，他是大副，不能總是不做本職工作……”“星之上將”嘉德麗雅表情略顯凝重地想道。

　　考慮好怎麽看住弗蘭克，以及如何把屬於“大地”和“月亮”途徑的少量海盜安排到別的船只上，不經常和弗蘭克接觸後，嘉德麗雅將思考的重心轉移到了“隱匿賢者”這件事情上。

　　雖然她已是摩斯苦修會的十支柱之壹，但因為出身來歷和受“隱匿賢者”影響較少的問題，壹直不怎麽受到會長和其余高層的信任，屬於遊離於組織邊緣，自有壹個圈子，自有相應勢力的被排擠者。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和摩斯苦修會的關系更接近合作者，壹邊需要壹個勢力和壹位強者將自身的意誌貫徹到五海之上，壹邊渴望獲得相應的知識和材料。

　　而想弄到“隱匿賢者”這位象征性神靈突然活過來的資料，確認祂現在的狀態，必須成為摩斯苦修會的核心人員。

　　“以我現在的身份，參與摩斯苦修會內部事務的決策是完全沒有問題的。只有真正地參與這些，才能接觸到更多的資料，提高本身的地位……不過，這會相當危險，即使‘隱匿賢者’狀態不對，不怎麽幹涉摩斯苦修會的具體運轉，其他高層也會因權利受到侵犯和壹直存在的懷疑，做出壹定程度的反擊……十支柱裏面至少有兩位我沒法看透，讓我本能就覺得危險……

　　“而確認‘隱匿賢者’當前的狀態，會更加危險，稍有不對，立刻就會被祂侵蝕和汙染……”“星之上將”嘉德麗雅越想越覺得“愚者”先生給的任務困難。

　　她壹直遊離於摩斯苦修會邊緣，以海盜的身份活躍，其實也有著這方面的擔心，害怕太過深入摻合組織內部的事情，會暴露出自己還在與“神秘女王”聯系的事實，害怕突然有壹天就被其余十支柱同時指認為間諜，當場清除。

　　這壹刻，嘉德麗雅甚至想放棄“愚者”先生的任務和摩斯苦修會十支柱的身份，回到黎明號上，回到女王身邊。

　　那樣壹來，她就不需要再擔心這方面的事情——有什麽問題，女王都能擋下來。

　　自從離開“黎明號”，什麽事情都需要自己來承擔後，“星之上將”嘉德麗雅壹直都有種疲憊感，肩頭始終沈甸甸的。

　　不過，這樣的想法只是轉了壹下就被嘉德麗雅放棄了。

　　她輕輕嘆了口氣，明白自己永遠也回不到小女孩階段的無憂無慮了。

　　她現在肩負的已不僅是自己的人生，還有弗蘭克、希斯、妮娜等船員的命運。

　　而且，她也預見到了末日的來臨，希望到了那個時候，能成為女王最有力的幫手，和她壹起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麽。

　　嘉德麗雅隨即閉了閉眼睛，低聲自語道：

　　“那就去面對吧。”

　　去真正地融入摩斯苦修會，搜集相應的資料。

　　做出這個決定後，“星之上將”嘉德麗雅不再遮掩自身的實力，擡起雙手，使用了壹個童話魔法。

　　在周圍航行的海盜船成員眼裏，“未來號”和它的附屬船只們同時變得虛幻，化成了數不清的氣泡。

　　這些泡沫在光芒的照耀下，反射出了夢幻的彩色。

　　然後，它們壹點點融進了海水中。

　　“未來號”和它的附屬艦隊就這樣消失在了眾人的眼裏。

　　不少有見識的海盜先是震驚和愕然，接著同時產生了壹個想法：“大海之上新的王者誕生了。

　　“星之女王！”

　　貝克蘭德，壹棟房屋內。

　　回到現實世界的休還沒來得及理清思緒，就看見佛爾思的身影飛快勾勒於前方，嚷嚷道：“妳那個任務太危險了！”

　　休楞了壹下，本能指出了對方的問題：

　　“妳沒有敲門。”

　　這就是和壹位“學徒”途徑半神住在壹起最不好的壹點。

　　佛爾思先是自我反省了壹秒，接著理直氣壯地說道：“妳沒有關門。”

　　她指了指半敞開的臥室房門。

　　我竟然沒有關門，也是，這是臨時聚會，事前完全沒有準備……休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

　　兩人皆是無言地互看了壹陣，好半天都沒誰打破這種沈默。

　　終於，佛爾思決定忘記剛才的指責，將重點轉回任務本身：“涉及序列1和唯壹性的任務真的太危險了。”

　　說完這句，想到休已經接受了“愚者”先生的饋贈，她的眼眶就不可遏制地微紅了起來，忍不住嘟囔了兩句：“記得請我幫忙。至少，至少能帶著妳逃掉。”

　　於她們而言，之前經歷過的，涉及序列1層面的事情非常少，除了“愚者”先生、“世界”格爾曼。斯帕羅相關，也就可能被某位不可直說姓名的存在註視過。

　　其余時候，她們最多也就是在相應事件的邊緣做壹些很微小的工作，從未直面過能被稱為“祂”的敵人。

　　所以，壹想到好友的任務竟然涉及序列1非凡特性，乃至唯壹性和壹位真神，佛爾思就難以自控地緊張和擔心。

　　休笑了笑道：

　　“只是尋找線索，調查真相，又不需要直面祂們。”

　　她頓了壹秒又道：

　　“末日將近，總得做點什麽。

　　“妳看，連‘愚者’先生都要陷入沈眠，何況我們這種小人物？如果不能盡快成為半神，也許連想做點什麽都沒有辦法，現在，現在至少還有壹定的希望，至少還可以嘗試喚醒‘愚者’先生。”

　　佛爾思也經歷了不少事情，早就明白這個道理，剛才只是純粹的情緒發泄，現在已平復下來。

　　她想了想道：

　　“妳接下來怎麽做？”

　　“僅靠我自己調查，肯定很難，必然得借助軍情九處的情報網絡。我打算找個合適的機會，讓他們知道我已經成為序列4的半神。為了不被懷疑，這也許需要‘正義’小姐給壹些暗示，做壹些安排。”休認真地回答道。

　　佛爾思思緒電轉道：

　　“我給妳編壹個劇本，呃，我來扮演反派，模擬壹個試圖晉升序列4‘律令法師’的瘋子，然後被妳擊敗……”

　　她說著說著，已有壹個故事成形，當即坐到休的桌旁，拿出紙筆，刷刷開寫。

　　“等編好故事，再讓‘正義’小姐做些修改，讓它顯得足夠合理。”佛爾思邊寫邊道。

　　作為壹名“秘法師”，她毫無疑問能夠讓兩人的談話不外泄。

　　休思索了壹下道：

　　“妳現在最重要的任務不是寫傳記和故事嗎？”

　　“哈，那個簡單，我早就在腦海內想過太多的情節，有很多的素材，不，沒有……”佛爾思咕噥了兩句後，全身心都放在了給休編寫劇本，獲得軍情九處承認上。

　　見好友專註於自己的事情，休臉上漸漸浮現了壹絲笑容。

　　她旋即將目光投向了半敞開的房間，聽見弟弟洛。迪爾查似乎在背誦古弗薩克語單詞，這是學習法律成為律師必需的前置。

　　而他們的母親，正在吩咐兩名仆傭，讓她們記得清掃客廳。

　　那些聲音傳入了休的耳朵，讓她的表情逐漸堅定。

　　雖然去面對軍情九處的高層會有什麽結果未知，雖然完成“愚者”先生的任務會遇到什麽危險也未知，雖然末日來臨會是怎樣同樣未知，但休知道，如果自己什麽都不去做，不承擔壹定程度的風險，就這樣享受家庭的美好，那最終將像大多數沒準備的人面對洪水壹樣，撲騰兩下就被徹底淹沒。

　　而現在，至少還有壹條布滿荊棘的道路，道路上至少還灑有壹抹光亮。

　　那需要帶著犧牲的覺悟，用勇氣去把握。

　　這裏武道盛行，九品通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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