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kiki，妳好多壞心眼啊。

　　“噠噠噠~”
　　精準而幹練的高跟鞋聲在耳邊響起，活動室大門被推開。
　　多崎司朝門口看過去。
　　迎著他的視線，島本佳柰拿著壹本筆記本電腦走進來，饒有興致地打量了壹陣室內的幾個人。
　　興許是天氣冷了的緣故，她在教師制服外面套了件樣式很時髦白大褂，衣領扣緊，輕輕收緊腰部，很像醫生的白上衣。
　　這件白大褂非常合身，和她苗條的身材很相稱。
　　“都在等我？”島本佳柰用食指輕輕碰了壹下眼鏡框，走到沙發上坐下。
　　栗山櫻良點點頭：“想看看島本老師被多崎同學蠱惑到了什麽程度。”
　　“這話歧義可太大了，不應該這麽說。”島本佳柰揚臉綻出笑容，笑的方式屬於私人性質的微笑。
　　二宮詩織眼珠子在兩人身上咕嚕咕嚕轉了幾圈，乖巧地跑去燒水沖茶。
　　多崎司沖著栗山櫻良比了個勝利的手勢，壹副神勝券在握的樣子。
　　栗山櫻良冷冷地回瞪他。
　　“島本老師喝茶~”二宮詩織只沖了兩杯茶，壹杯給千葉美穗，壹杯給島本佳柰。然後她繞到部長大人的後方，從背後摟住她的肩膀。
　　美少女貼貼的畫面，使得多崎司下意識露出姨母笑。
　　能夠自然而然地與校園階級階層的栗山同學做出這樣肢體接觸，還讓她壹點都不反感，二宮同學不愧是人見人愛的小可愛。
　　“……好重。”栗山櫻良碎碎念了兩聲。
　　是什麽很重？
　　多崎司雖然非常有興趣和部長大人探討壹下，但也明白敢開口絕對是自討苦吃，所以他決定當作沒聽到，轉頭朝島本佳柰開口問道：“島本老師，妳中午和我說過的事，現在可以趁著大家都在說壹說吧。”
　　“沒問題。”島本佳柰點點頭，把袖字挽到臂肘出，細細白白的手腕打開帶過來的筆記本電腦，“由於ATF部社團活動壹直無法具體化，老師作為指導老師只好親自給妳們下達任務了。”
　　滑動鼠標，點開瀏覽器，進入學校郵箱界面。
　　二宮詩織探過頭，往屏幕看過去：“這是什麽？”
　　“學校的心理咨詢信箱。”島本佳柰把電腦放到栗山櫻良面前，臉上浮起微笑：“各位ATF部的成員們，從即日起，作為新的社團活動，私立北川學園的心理咨詢信箱將交由妳們負責，請所有成員協力相助，共同解決大家的煩惱。”
　　簡短的通告宣讀完畢，在場三個ATF部成員的反應各不相同。
　　多崎司心知肚明。
　　二宮詩織則是瞪大了眼睛，很感興趣的樣子：“全校學生都會的心理咨詢嗎，感覺好好玩。”
　　栗山櫻良不快地皺起眉頭，反過來看著多崎司：“這又是妳的想法？”
　　“不不，我才沒這麽無聊想法……”多崎司搖頭解釋，“我不過是請島本老師按照她原本的想法，來指導我們的社團活動而已。”
　　“原來如此……咦？”二宮詩織像是在想到了什麽，擡起頭壹臉狐疑地盯著島本佳柰：“島本老師，我記得回復心理咨詢信件這是妳的本職工作吧，現在全都拋給我們，這樣是不是想偷懶？”
　　島本佳柰微微地壹笑，像是在巧妙地給出肯定答復，隨即她清了清嗓子，用非常溫和的聲音，仿佛在鼓勵三個人壹般威脅道：“妳們需要將社團活動具現化，並且得到我這個指導老師的認可，否則下壹個學期將要面臨廢部的處決。”
　　“島本老師，”栗山櫻良挺起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嚴正抗議：“當初ATF部就是經過妳的同意才可以成立的，現在這樣算不算出爾反爾？”
　　“問題在於，栗山同學有沒有達成創建社團的初衷？”
　　島本佳柰無奈地嘆了口氣，似乎對ATF部的現狀感到失望。她看著栗山櫻良，繼續說道：“通過觀察別人如何相處，改變自己孤僻別扭的性格，妳完全沒有做到。”
　　栗山櫻良瞇起雙眼，冷淡地嘆壹口氣。
　　在這壹點上，她好像沒法反駁。
　　“島本老師，妳這個說法是錯誤的，”多崎司沈著臉，出聲抗議：“所謂的孤僻別扭只是外界的成見而已，栗山同學她只是對那些東西不感興趣，才沒有妳說得那麽不堪。”
　　微風吹動窗簾，夕陽斜灑進室內，栗山櫻良逐漸舒緩眉頭，嘴角輕輕勾起。
　　二宮詩織詫異地看了眼多崎司，不明白他為何會忽然同島本佳柰唱反調。
　　沙發上，壹直沈默的千葉美穗像是看透了什麽壹般，意味深長地壹笑。
　　沒有說話的打算，她坐在沙發上不動，四下打量活動室。墻上掛壹幅繪有此地海岸風景的油畫，式樣雖老，但顏色新鮮，構圖也巧妙。墻壁上掛著大大顯示器，下方還擺著PS5遊戲機。
　　顯示器墻壁掛壹老式黑鐘，樣子蠻陳舊，但時針指的時間準確。腳下的木地板擦得閃閃發亮，走上去能看到人的影子。
　　島本佳柰揉著太陽穴，來到多崎司的身邊，柔和的聲音中帶有明顯的無奈，“那麽，可以告訴老師，成立至今已有大半年ATF部，有過什麽正經的社團活動嗎？”
　　栗山櫻良張了張嘴，又非常識趣地閉上。
　　除了喝茶看書以外，唯壹能算得上是社團活動的，也許就只有那次去文學部砸場子的經歷。
　　島本佳柰用非常失望的目光看著她：“再這樣下去，ATF部只有被解散壹條路可走哦。除非妳打算動用特權，強行逼迫校董事會保留。”
　　栗山櫻良剛想說“正有此意”，多崎司搶先她壹步開口：“開什麽玩笑，栗山同學才不是那種人只會靠關系的人！”
　　“……”
　　部長大人非常不滿地瞪著他。
　　妳們幾個慢慢吵吧……二宮詩織低頭玩起了電腦，喀噠喀噠的敲擊鍵盤音聽起來很明顯，中間夾雜著些許她的呢喃。
　　“既然如此，”島本佳柰略微瞇起眼睛，夫唱婦隨似的開口問：“妳們要怎麽開展日後的社團活動呢，如果得不到我的認同，那麽終究逃脫不了被解散的命運。”
　　“部長大人，”多崎司回過頭，“這件事交給我全權處理可好？”
　　“姑且算交由妳來處理。”栗山櫻良手抵下巴，沈吟道：“在這壹點上，暫時和妳統壹陣線，過後再清算妳今天背叛的行為。”
　　多崎司笑了笑：“收到！”
　　就在這時，二宮詩織打字的聲音停下來，興奮地喊道：“咦，咨詢信箱來信了耶，我們的第壹位客戶上門了。”
　　“來信內容是什麽？”
　　“讓我瞧瞧~”
　　多崎司繞過桌子，來到二宮詩織身邊。
　　小可愛稍微彎著腰，手指在鍵盤上打字，每打壹個字，壹頭黑發便晃啊晃的，散發出壹股花草系香水的味道。
　　栗山櫻良問：“來信的內容是什麽？”
　　“噓~”二宮詩織便將食指貼著嘴唇，沖著她輕輕眨了幾下眼睛，故作神秘的模樣。接著，她回過頭，貼到多崎司耳邊細聲說道：“kiki，妳好多壞心眼啊。”
　　“……？”
　　栗山櫻良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隱隱約約地，她有種自己正在慢慢步入陷井的錯覺。
　　多崎司粗略瀏覽壹遍郵件上的內容，朝千葉美穗看了眼：“千葉學姐，剛才我還以為妳叛變了呢。”
　　“唔，哈哈。”千葉美穗站起來，指尖捏著裙擺往下扯了扯：“接下來的事就與我無關啦，先告辭了哦。”
　　“學姐再見。”
　　“再見。”
　　等她離開後，多崎司把屏幕推到栗山櫻良面前。
　　【來自學生會的千葉美穗】
　　【我正在募集能夠超熱體育祭氣氛的好點子。還有，因為這次是任期內的最後壹次了，所以我絕對不能失敗！】
　　“島本老師，”多崎司問，“幫助來信咨詢的人解決煩惱，算不算可具現化的社團活動？”
　　“當然算！”
　　“那麽，千葉學姐這件事我們ATF部接了。”
　　“這只是突發事件，也不能每壹天都舉辦體育祭。壹個社團的社團活動是需要長期舉辦，才能算及格，至少，妳們要每周解決壹封咨詢郵件才行。”
　　“沒問題。”
　　兩人壹問壹答，語速非常快，栗山櫻良回過神來，剛要反對出聲反對，多崎司壹步來到她身前，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剛才不是說了這壹次全權交給我來負責？”
　　“混蛋！”
　　栗山櫻良咬著下唇，壹清見底的眸子中泛起壹陣漣漪。
　　這壹次交給妳全權負責，那麽在這之後的每周壹次，還不是會被妳找借口推脫掉，然後這些麻煩事就唯有落到自己頭上……
　　“栗山同學，”島本佳柰唇角漾出影子般的淡淡笑意，輕輕推了下眼鏡框：“就這麽決定了哦，妳該不會也出爾反爾吧？”
　　栗山櫻良雙手太陽穴，露出壹臉無奈的表情：“多崎司，我記住這次了！”
　　島本佳柰心照不宣地朝多崎司點點頭，轉身離開。多崎司目送她的背影遠去，註視著她腰肢的扭動和腳步，所有動作都顯得無比自然和優雅。
　　活動教室陷入死壹般的沈默。
　　時鐘循規蹈矩地靜靜刻錄時刻，從小窗口射在地板上的光圈悄然移行。時間過得非常緩慢，三個人都在這裏安安靜靜做各自的事，沒有人說話。
　　二宮詩織趴在桌面上查看郵件，栗山櫻良則默默看書，也不改換姿勢，在她的位置上看得全神貫註，和多崎司壹樣。
　　敞開的窗口外，夕陽徐徐下沈。
　　吹過校舍的晚風，帶來了操場上田徑部成員的吆喝聲，壹聽就知道他們正在為了能在體育祭上大放異彩而努力訓練著。
　　五點半，社團活動時間結束。
　　多崎司合上書，放回書包裏面，準備離開活動室。
　　“我不想那樣。”栗山櫻良忽然開口。
　　“我明白妳的心情。”多崎司拎著書包站起來，眼角余光看向她：“是好是壞，總要先試壹遍才能知道。先別急著拒絕，我說過我會先比妳壹步改變，就在這次的體育祭，妳不妨先看看我給妳準備的驚喜，然後再做打算。”
　　栗山櫻良黑曜石般的雙眸直勾勾盯著他：“什麽驚喜？”
　　“當然是讓妳知道，為了讓妳有融入同齡人的信心的我，到底有多努力！”多崎司挎好書包，朝二宮詩織看了眼，示意她跟自己走。
　　小可愛瞇了瞇眼，抓著兩只袖口來到他身邊。
　　“如果失敗了呢？”栗山櫻良自言自語似的問道。
　　多崎司擺擺手：“那就永遠都不再提這件事。”
　　“希望如此。”
　　“再見……”
　　目標達成！
　　多崎司松了口氣，帶上小可愛離開。
　　出了活動室，秋天的暮色已經降臨。
　　中庭的水池邊上，幾個學生正在用樂器演奏。薩克斯騷氣十足的聲音，輕快調皮地徜徉在上空，隨著秋風壹同飄向遠方。
　　“kiki有信心說服小櫻良嗎？”
　　“有吧。”
　　“回答得好勉強哦。”
　　“畢竟她性格那麽固執，沒法百分百肯定的事。”多崎司活動了下脖頸，輕松地笑了起來：“不過也不是壹點把握都沒，說到底我在栗山同學心中占的分量非常大，多少能動搖壹下她的想法。”
　　兩人並肩走出校道，路過門口的高大橡樹。
　　樹葉早已泛黃脫落，整棵光禿禿的，細細的枝幹在透明的天空下伸展著。
　　“只要熬過了這個冬天，”多崎司仰頭，透過樹幹看向天空，“等明年春天到來後，這個百年老樹又可以重新煥發生機了，連樹木都會應該季節而改變，人又怎麽不會因為生活環境而改變呢。”
　　“嗯，很對。”二宮詩織仰著小臉，“kiki壹開始也是對誰都愛理不理的，現在也慢慢變成個熱心腸啦。”
　　“說起這個，詩織要占九成功勞。”
　　“詩織醬也這麽認為。”
　　走出校門的坡道，兩人進入遠野幸子開的咖啡廳。
　　壹進門，暖氣撲面而來，多崎司鉆進後廚準備兩個人的晚餐。二宮詩織解開圍巾，脫掉毛衣外套，然後走到靠著窗的位置，並攏雙腿做下。
　　等待的時光略有點無聊，她只是坐幾分鐘，便起身裝進後廚。
　　多崎司從冰箱裏翻出雞蛋、牛奶，又從另壹邊的冰箱拿出牛肉和竹輪卷，將所有材料擺上清洗臺時，二宮詩織從他背後探出頭來。
　　“這麽晚了，吃高熱量東西會胖的。”
　　“沒關系，詩織醬就算胖了也很可愛。”
　　“嗚哇，kiki這人真隨便！人家是女孩子，怎麽可以隨隨便便就胖……”
　　聽著小可愛發著牢騷的同時，多崎司將水倒進鍋裏，並打開爐竈。等待水煮開的同時，他來到另壹邊的櫥櫃，探頭進去查看：“海苔有不少，然後，把裙帶菜泡開……再來個玉米罐頭吧。”
　　“都可以啦，kiki做的什麽都好吃。”
　　看著他熟練地準備晚餐，二宮詩織心底裏由衷地感到幸福。
　　壹個成績出色、誠實、不驕不躁的帥哥。無論穿什麽衣服，都顯得整潔瀟灑、文質彬彬的頂級帥哥，他忙前忙後的只為自己準備壹頓晚餐，這樣的待遇說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羨慕。
　　“欸，kiki，那是什麽？”
　　“牛奶呀。”
　　“妳把牛奶倒進去煮面？”
　　“對的。”
　　“拜托，請住手，看起來好恐怖！”
　　“詩織不知道這種吃法？”多崎司壹邊說，壹邊將牛奶倒進沸騰的鍋內。
　　“啊~”小可愛的慘叫聲瞬間響起，“明明叫妳住手了啊，湯裏面加牛奶是什麽黑暗料理啊，我無法接受！”
　　“沒問題的，加了牛奶之後湯的口感會變得更濃郁，層次更豐富。”
　　“不要，我不吃！”二宮詩織揮著雙手抗議。
　　多崎司直接把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少女在壹旁，繼續準備晚餐。
　　在把面加入煮沸的水裏，加點高湯、等面煮熟的時間，用牛肉和竹輪卷壹起炒了壹道菜。面煮好，撈出，煎另個荷包蛋放在上面，接著，在再加點裙帶菜、海苔和玉米……大功告成！
　　“好了，快吃吧。”
　　多崎司推著眉頭皺成壹團的小可愛來到外面的餐桌，並把筷子和湯匙交給她。
　　“不好吃的話我可饒不了妳……”二宮詩織戰戰兢兢地拿起湯匙舀了壹口湯來喝，原本僵著的小臉蛋馬上放松下來，“……啊，意外的好吃。”
　　少女小聲感嘆了句，對著面跟湯呼呼吹氣，小口小口吃了起來。她的反應出在意料之中，多崎司心情愉快地看著她，悠哉地享用自己做出來的面。
　　窗外夜色已深，只有街燈的點點光明漂浮在漆黑中。
　　遠壹點的地方有幾家裝修地很不錯的商店，明緩緩地朝著人行道傾瀉出精致的燈光。
　　吃過飯，二宮詩織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衣服，裝備穿上然後搭電車回家。脫掉寬松毛衣的少女，嬌小的身材顯得有些弱不禁風。
　　“休息壹會，我再送妳回去。”多崎司把手摟在二宮詩織肩上，把她拉到自己身邊。
　　“那就聽kiki的。”二宮詩織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壹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從她的頭發裏飄出來。
　　“以後詩織也是ATF部的壹員了，這結果非常棒。”
　　“拯救小櫻良的重任就交給詩織醬吧！”
　　“壹起加油。”多崎司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
　　二宮詩織縮在他的懷裏，愜意地慢慢閉目合眼，仿佛睡熟似的靜靜呼吸。
　　咖啡廳內客人不多，令人愜意的安靜。
　　兩個中年男子在遠遠的座位上邊喝咖啡邊悄聲低語，看表情怕是在研究至關緊要的公事。隔壁有對小情侶在交頭接耳，他們腳下放著優衣庫的購物袋。
　　多崎司抓起二宮詩織的壹只手，放在燈光下細細端詳。
　　“kiki~”
　　二宮詩織撩起眼皮，目光在他臉上停了兩三秒鐘，然後漾出舒服笑意。
　　那柔嫩纖細的手指泛出粉色的柔光，奇妙地傳達出類似孩子氣的東西，多崎司低下頭，輕輕地吻住還只是個孩子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