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底牌

　　確實沒有樂觀的理由，刁三的喉嚨被割破，哪怕沒有斃命，短期亦很難再上堂指證刁潮生。而給了刁南時間的話，那這起案件恐怕就永遠沒有真相大白之日了。
　　“林大人，妳說我兒殺了王氏，可否有人證與物證乎？”刁南接過衙差送來的茶盞，翹起二郎腿慢悠悠地問道。
　　刁潮生在得知刁三被割喉後，心裏亦是大定，當即附和道：“對呀！林大人，妳說我殺了王氏，若沒有人證和物證，妳就不能胡亂指控！”
　　“真是太可恨了！”
　　“我敢拿我老婆敢打賭，肯定就是他幹的！”
　　“沒錯！不過妳老婆就算了，胳膊比我大腿還粗呢！”
　　……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如何看不出這事存在貓膩，定然是刁南對刁三進行滅口。如今沒有了證人，這對父子便是猖狂起來了，令到很多人憤怒不已。
　　“人證倒不能上堂指證於妳了，但本府這裏有壹份物證！”林晧然亦很是憤怒，當即就亮出最後的底牌道。
　　“不會是妳在曹家發現我兒的私人之物吧？”刁南卻顯得不以為然，迎著林晧然的目光嘲諷地說道：“林大人恐怕有所不知，我兒跟曹秀才往來頗多，不說落下什麽物品，這友人間贈相往來亦是常有之事！”
　　刁潮生壹點便通，如同雞啄米般點頭應道：“對！對！我眼曹秀才素來交好，我送過他扇子、玉佩等私人之物！”
　　“無恥！”
　　不說堂下的百姓，哪怕是堂中的衙差聽到這番話，亦是痛恨這對父子無恥。他們若是咬著這番說辭，當真是奈何不了刁潮生了。
　　刁三作為壹個仆人，落下私人物品確實無法解釋，但刁潮生卻跟曹秀才交好，不管落下什麽物品都能推得壹幹二凈。
　　林晧然的臉色顯得不好看，揚起壹張紙冷冷地望著刁南道：“這並不是刁公子的私人之物，而是……王氏的遺書！”
　　遺書？
　　此言壹出，四下皆驚！
　　若說什麽才是有力證據，那無疑是死者的遺書為大。特別最新屍檢證明王氏是投井自盡，那這份遺書的份量就更重了，幾乎說等同於實證。
　　“不可能！”刁南擡頭望著林晧然，卻是斷定地搖頭道：“吳川知縣和我都查過此案，此案並沒有遺書存在，妳少在這裏訛人！”
　　林晧然卻是淡然壹笑，讓孫吉祥將遺書送到刁南面前，望向驚魂未定地刁潮生道：“刁公子，妳可否還記得！當夜妳壹宿未眠，壹大早便差遣刁三到曹家查看情況？”
　　啊？
　　刁潮生聽到這話，眼睛不由壹瞪，嘴巴微微張開，當即便閃過了那日的片段。
　　林晧然望向正在查看遺書的刁南，正色地說道：“八月十八晚，刁潮生將曹秀才灌醉，便前往曹家將王氏玷汙！然王氏性情剛烈，雖不能反抗於刁潮生的禽行，但留下這封遺書，便投井明誌！刁三於次日清晨前往曹家，發現這封遺書，便匿之！”
　　這……
　　刁南聽到這話，再看著遺書的內容，當即亦是信了八成。先前他就覺得古怪，若真是投井自盡，出身書香之家的王氏應該留書說明事由，但卻沒有發現遺書的存在。
　　如今遺書被刁三藏匿，亦是合情合理，那個刁三確實不是愚忠的家仆。
　　“畜生！”
　　站在公堂上的衙差得知真相，再看向面如土色的刁潮生，心裏亦是痛恨萬分。卻不僅是他們痛恨，這時代的百姓對烈婦都是保持著壹份崇高的敬意。
　　林晧然臉色壹寒，壹拍驚堂木怒道：“本府已經查證，此遺書為王氏筆跡！今人證和物證俱在，刁潮生，妳還要繼續狡辯嗎？”
　　“爹，救救孩兒！”刁潮生被嚇得不輕，便是當堂哭著向刁南求救道。
　　刁南自知敗局已定，臉上亦是壹陣陰晴不定，擡頭望向林晧然。他很希望能夠坐下來做壹個交易，以此換得壹線生機。
　　這個案件壹旦捅到刑部，出事的不止是他兒子。
　　他亦要為這起冤假錯案承擔責任，還可能面臨著包庇他兒子的罪名。別說他的廣東按察使壹職無望，恐怕他的仕途就此終結，而他本人亦可能要面臨著牢獄之災。
　　只是他失望了，林晧然沒有拿這些作為交易籌碼的意思，沈聲地望著他道：“刁大人，妳貴為廣東分巡道，應當熟知大明律法！令公子奸-淫烈婦王氏，致王氏投井明誌，實乃豬狗不如，我勸妳不要自誤！”
　　“爹，救我！我是刁家唯壹的血脈，妳要救我啊！”刁潮生此刻害怕到了極點，仍幻想著他爹權力滔天，對著他父親繼續哭泣著道。
　　林晧然壹拍驚堂木，當即寒聲道：“誰亦救不了妳！來人，給我打，打到他招認為止！”
　　堂中的衙役早就候在壹旁，他們心裏亦有著壹把稱，知道這刁公子定然是犯下豬狗不如的惡行，便是上行將刁潮生揪翻在地。
　　前面兩名衙差用長杖將刁潮生按在地，後面兩名衙差懶得扒開他的褲子，掄起長杖便重重地打在刁潮生的屁股上，當即便是皮開肉綻、鮮血染紅了那條素白的褲子。
　　“打得好！”
　　堂下的百姓看到這壹幕，卻沒有絲毫的同情，恨不得上前幫忙才好。到了這裏，他們如何不知，兇手正是這個刁潮生。
　　“夠了！”刁南卻是突然大喝壹聲，指著林晧然怒道：“妳……繼續打下去，就是濫用私刑，本官要上奏朝廷參妳壹本！”
　　“這才幾板子，就濫用私刑了？”
　　“前天是誰，要對壹個孕婦行刑來著了？”
　　“他就是在放屁，遂溪瘸子八的腿是誰幹的好事，不會忘了吧？”
　　……
　　堂下的百姓憤而指責，翻起了刁南的壹茬茬惡行。雖然刁南借著這種手段破下不少案件，但冤案其實亦不會，很多人更是受屈致殘。
　　現在輪到他兒子身上，只是杖打了幾下，結果就指責林晧然濫用私刑，當真是荒謬至極。
　　林晧然沒有罷手的意思，望著刁南冷哼道：“刁大人，本官可承當不起這濫用私刑的罪名，但妳貴為分巡道，難道連大明律都不翻嗎？”
　　若是平白無故，大明官員確實不能隨意動用大刑對付罪犯。但人證和物證俱在，哪怕是將刁潮生打死，亦只會落得處分罷了。
　　何況林晧然只是讓人仗責而已，這根本就構不成濫用私刑。只能說，刁南的內心是害怕，所以表現得方寸大亂。
　　林晧然此刻的氣勢穩穩地將刁南蓋了下去，回頭又厲聲地命令道：“妳們還楞著做什麽？給本官繼續打，打到他招認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