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74章 上海灘

　　朱慈烺和鄭芝龍商量著怎麽坑蒙拐騙的搞殖民侵略的時候，以範·迪門和布魯斯·範·迪門為首的荷蘭殖民者使團，已經回到了正在建設當中的上海商埠。
　　和上壹次匆匆而過不同，這壹次範·迪門哥倆有的是時間，可以好好的考察壹番。
　　而他們二人考察的第壹個目標，就是位於上海商埠北面的吳淞所炮臺和寶山所炮臺！
　　這是兩座正在修建的棱堡式炮臺，分別位於吳淞江入海口的兩側——明朝的寶山所位於黃浦江以東，在後世的外高橋保稅區壹帶。和寶山所隔江而對的就是吳淞江所，兩處本就是海防要沖，建有老舊的炮臺。
　　不過朱慈烺看不上破爛的老式炮臺，就讓人推倒重來，修建兩座真正管用的棱堡炮臺。也不是用沙袋堆砌的簡易棱堡，而是用長江石和紅磚為主要材料，修建而成的磚石棱堡。兩座棱堡的規模都不是很大，都只有六座突出的實心銃臺。每座棱堡各有三座銃臺面對長江和吳淞江，都修建的非常堅固。每座面江的銃臺上還預留了四處可以安放三十六磅巨炮的炮位！
　　如果兩座棱堡炮臺都裝備完畢，將會擁有二十四門三十六磅青銅加農炮。足以對任何試圖從水路而來，侵犯上海商埠的敵人造成致命的打擊。
　　看完了還在慢慢施工，估計沒個壹兩年完不了的兩座炮臺，荷蘭人又沿著被稱為“外灘長街”的壹條青石大路，進入了上海商埠參觀。
　　上海商埠分成浦東、浦西兩個鎮，浦西鎮位於吳淞江的壹處拐彎處——這裏並不是後世上海市最中心的區域，而是在江灣、五角場、楊樹浦壹帶。東面是吳淞江（這個時代黃浦江的下遊和通往蘇州的蘇州河算在壹起，稱為吳淞江）的壹個灣道，西面則是壹道長達二十五裏的筆直的磚石城墻，將上海商埠和蘇州府嘉定縣分隔開來。城墻之內的面積也不小，大約有五十平方公裏，原先有壹半是屬於吳淞所的軍田，余下的有半數是上海縣管轄的官田，其余都是民田。
　　軍田和官田都劃撥給了壹個名叫上海通商局的衙門，民田則由王之心出面高價收購，歸在了壹家名為黃埔商行名下——黃埔商行的大股東當然就是朱慈烺本人了。
　　現在浦西鎮絕大部分的地方都還是農田——有五十來個平方公裏呢，都是上等的水田啊，壹下子開發不了，當然得繼續種田了。
　　而第壹批得到開發的“黃金地段”，當然是黃埔商行名下土地了。這地方可是將來上海市的黃金地段啊！
　　商埠第壹期的規劃是朱慈烺親自做的，預備在黃埔商行的土地上修建四橫四縱八條大街，壹座大型客貨碼頭。
　　大型客貨碼頭當然沿著吳淞江修建了，碼頭修得很長，壹共有十六個泊位，可以同時停靠十六艘這個時代最大的帆船。因為十六個泊位，所以碼頭名字就叫“十六鋪”碼頭。
　　而四條“橫街”，都東起十六鋪，西至商埠城墻的四座城門——為了方便貨物進出，商埠城墻上壹共開了十八座城門，不過目前只有四座啟用。四條大街都是東西向的，由北而南，分別稱為“北京街”、“寧波街”、“天津街”和“南京街”。四條縱街則和橫街呈十字相交，都是南北走向的，由東向西，分別是“外灘街”、“四川街”、“河南街”、“成都街”。
　　八條大街的名字起得多好？壹聽就是黃金地段啊！
　　不過現在這八條“黃金大街”都空空蕩蕩的，青石板鋪起來的大街兩邊，基本也都是稻田菜園，只有外灘長街上靠近十六鋪碼頭的地段有點市面。
　　沿著外灘長街的西側，已經建成了許多中式或西式的房子，還有不少工地正在開工。
　　在已經建成的建築中，有壹座帶著些許曼努埃爾風格（壹種葡萄牙建築風格）的兩層旅店，名叫柯弗洛飯店。是個從濠澳遷來的西洋商人開辦的，因為現在的上海商埠還沒有真正起來，所以飯店的生意不怎麽樣。範·迪門的使團幹脆就包了整間飯店，當作他們在中國土地上的落腳點了。
　　站在飯店面向吳淞江的壹間大客房的陽臺上，範·迪門和他的弟弟布魯斯就註意到了遠程吳淞江對岸的船廠和鐵工廠了。
　　和浦西鎮這裏清冷不同，浦東鎮的工業區占地雖然有限，只是圈了原屬於寶山所的壹點軍田，就是沿著吳淞江的狹長土地。但是卻有兩座船廠，兩座鐵工廠已經部分建成，而且正在開工。遠遠看去，就能發現那裏的繁忙景象。
　　範·迪門舉起望遠鏡觀察了壹會兒，發現在兩家船廠內，已經有幾座船臺投入了使用，鋪設著巨大的龍骨，還有許多工人在忙碌。
　　很顯然，正在開工建造的是可以進行遠洋航行的大型船只，不排除是戰船！
　　另外，範·迪門還發現其中的兩座船臺上還有歐洲人的身影。
　　看來對岸的船廠都引入了歐洲的造船技術……這的確是個讓人擔心的問題！
　　現在的東印度公司總共只擁有不到四十艘戰艦——東印度公司畢竟是壹家商業公司，不可能過多投資軍事……如果大明天朝開始大手筆的投資海軍，也許用不了多久，就能建立壹支可以和東印度公司海軍在遠洋對抗的艦隊了！
　　想到這裏，範·迪門的眉心就糾結成了壹團。
　　“總督閣下，您看見的四座工廠分別屬於洛佩斯先生和沈先生……”柯弗洛飯店的老板，壹個上了點年紀，長得有點矮胖的葡萄牙商人被請到了範·迪門居住的大客房內，用壹口生硬的法語向後者介紹起吳淞江對岸的工廠。
　　“是澳門的阿方索·洛佩斯？”範·迪門問。
　　阿方索·洛佩斯在東方的西洋人中也算是壹號人物，見錢眼開，什麽都敢賣的大軍火商啊！範·迪門不但認識他，而且還很熟悉。不過雙方的關系並不好，因為洛佩斯是葡萄牙人，而葡萄牙和荷蘭為了爭奪東方殖民地，已經在印度洋和南洋上大大出手了好幾回！
　　“是的。”柯弗洛壹樣不喜歡眼前這個荷蘭東印度公司的總督，不過為賺到範·迪門口袋裏面充滿罪惡的金錢，他還是如實回答了問題。
　　“沈先生是誰？”範·迪門又問。
　　“是中國的北洋大臣，同時也是壹位富有的海商……他是海沙公司的老板。”
　　“海沙公司？”範·迪門沒聽明白，“賣沙子的？”
　　他的弟弟布魯斯比他熟悉東亞的狀況，笑著說：“不是賣沙子的，而是活躍於中國和朝鮮航線上的商人……他在北中國沿海和朝鮮沿海的地位，同鄭芝龍相當。”
　　“哦。”範·迪門點了點頭，然後又示意柯弗洛離開自己的大客房。
　　等這個葡萄牙商人走後，範·迪門才對弟弟說：“沒有這位沈先生的同意，我們的人能進入朝鮮港口嗎？”
　　“進入朝鮮？”布魯斯楞了楞，“這並不取決於沈先生。”
　　“那誰說了算？”
　　布魯斯·範·迪門說：“這取決於朝鮮國王……這個國家和大明、日本壹樣，都奉行鎖國。因為朝鮮過去是大明的藩臣，所以對大明商人開放。”
　　“過去是大明的藩臣？現在不是了？”
　　“不是了，”布魯斯說，“現在朝鮮王國向占據中國北方的韃靼人稱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