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劍上劍

　　禁招將出未出，天地已現恐怖異常之象，山搖地動間，鵝毛大雪降下，寧辰周身鮮血如泉噴湧，剎那間由黑轉紅。
　　面對生之卷禁招，就連黃泉毒性，也被短時間壓下，從血脈中消散。
　　“喝！”
　　壹聲痛苦長喝中，寧辰以冥源邪力為引，強催最後的功體，壹圈圈恐怖的波瀾蕩開，威勢震天。
　　頃刻間，天地大驚變，整座山下的大地都已晃動起來，蕭皖化等人見狀，急忙後退，然而，其余的兵士卻來不及撤退，被山上掉落的巨石砸的死傷無數。
　　冥源邪氣，很快便被吞噬，寧辰周身，經脈不斷崩碎，血霧彌散，灑滿漫天。
　　雪花染紅，天威更添三分，風雪之中，壹股前所未有的強大氣息出現，剎那之後，轟然沖天而起。
　　恐怖天威，砰然蕩開，七人退之不及，被蕩開的血光波及，染血飛出。
　　血色天柱出現，接連天地兩端，這壹瞬間，寧辰功體短暫突破後天限制，顯出唯有登臨先天之境才有的異象。
　　“這是，生之卷。”
　　極遠的永夜第壹殿中，神之子感受到這驚天地的變化，立刻破關而出，壹步走出，來到大殿之外。
　　黑發輕束，在黑夜中飛舞，君少卿心神震動，昔日這躲過他追殺的少年也踏出這壹步了嗎？
　　慈劍天閣，沐千殤眸子回望，看著遠方的血柱，心中壹抹不安閃過，有些不對，以他的修為，還不應該這麽快就踏入先天。
　　儒門龍園，月夜下靜立的燕親王雙眼猛然睜開，看向北方，神色壹變。
　　房屋之中，阿蠻壹把推開房門，急忙跑出，看著接連天地的血色天柱，心口壹陣陣異樣。
　　血脈相連的感覺，此刻如此清晰，掩不去，遮不住。
　　“是他，是他。”阿蠻心中急迫，道。
　　“跟本王走。”燕親王手壹揮，帶起阿蠻消失原地，極速朝著北方趕去。
　　大夏皇宮，數道目光望向北方，有關切，有敵視，也有復雜難明，這壹刻，心緒各不同。
　　陽關城上，凡聆月看著這突然的變化，眸子壹道道冷意閃過，她很清楚，寧辰離先天還很遠，十有八九是用了拼命的底牌。
　　“劍壹先生，若是可以，希望妳能否過去看壹下。”凡聆月轉身，著身後壹位白衣的男子客氣道。
　　“恩。”劍壹點頭，身影壹閃，化為壹道劍光消失在黑夜中。
　　“軍師是在擔心什麽嗎？”劍二溫和壹笑，開口道。
　　“他與其他人不同，若是不死，我會很為難。”凡聆月回答道。
　　“聽說軍師和這位知命侯，曾經還是朋友。”劍二語氣中帶著壹絲好奇，問道。
　　“劍二先生也說了是曾經，如今，立場不同，就只是敵人。”凡聆月平靜道。
　　“和軍師為敵，真是壹件可怕的事情。”劍二笑道。
　　“北蒙和荒城，永遠都是朋友。”凡聆月淡淡道。
　　“我也是這麽認為。”劍二上前壹步，輕聲道。
　　天華山下，壹片冰雪地獄，寧辰周身，血霧彌漫，血色的天柱在染血的風雪中不斷擴散，引得周圍天地更加劇烈的搖動。
　　蕭皖化，劍流影等人都是當世少有的強者，眼界超凡，自然看得出知命侯在拼命，而不是真正踏入先天。
　　“速退。”
　　七人壹退再退，暫時避其鋒芒，誰都不想在這最後的時刻為知命侯陪葬。
　　血柱之中，寧辰意識漸漸模糊，唯有本能的戰意在支撐著最後的招式。
　　風雪壹瀑瀑染上了血紅，禁招之威，越發恐怖。
　　天地失衡，地破山驚，凜然神威中，壹道白衣倩影突然出現，奇異紋絡凝聚虛空，行之卷踏至巔峰，壹步走入血柱，砰然壹掌印在寧辰丹田，強行打斷了禁招的現世。
　　下壹刻，暮成雪抓起寧辰，腳下壹動，就要離開。
　　“暮成雪，妳。”劍流影壹怔，旋即大怒，壹劍斬來，攔去前路。
　　“讓開。”暮成雪手中承影擋下冷鋒，淡淡道。
　　“放下此人。”劍流影怒道。
　　“辦不到。”暮成雪周身真氣壹震，蕩開前者，旋即身影壹閃，消失不見。
　　行之卷速度天下無雙，暮成雪要走，誰都攔不住，七人追之不及，唯有眼睜睜地看著前者離去。
　　“可惡！”劍流影神色陰沈，看著兩人離開的方向，怒意難掩。
　　“劍流影，今夜之事，希望荒城能給軍師壹個滿意的解釋。”蕭皖化冷聲道。
　　“哼！”劍流影冷哼壹聲，沒有答話。
　　大戰結束，天華山下，狼藉壹片，知命侯被救走，蕭皖化只能下令收兵，準備回去復命。
　　帶來的壹千兵士已剩下不多，要麽死在寧辰手中，要麽被剛才地動山搖的劇變所卷入，如今活下來的已不足三分之壹。
　　活著的人很快埋葬了死去的人，處理好這些，眾人正要離開的時候，但見月光之下，壹道青衣身影迎面而來，再轉眼，已至十丈之前。
　　青衣身後，壹位美麗的少女跟隨，背著壹座古樸的劍架，劍架上，插著三把劍。
　　“燕親王。”蕭皖化臉色頓時變了，失聲道。
　　獵獵青衣，壹人出現，七人和身後數百將士全都如臨大敵，西方壹戰後，誰都知道，大夏的當代傳奇至少已是可與武君平起平坐的絕代強者。
　　燕親王目光透過七人，看著山下染血的雪，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身後，阿蠻緊咬著嘴唇，眸子淚光閃動，那是他的血，她能感覺的出來。
　　“壹劍，妳們不死，此事作罷。”燕親王緩緩道。
　　七人神色十分難看，傳奇壹劍，天下又有幾人能擋。
　　“前輩，這壹劍可否再加上劍壹。”就在這時，遠方壹道白衣劍影趕來，站在七人身前，開口道。
　　“可以。”燕親王點頭，道。
　　劍壹致謝，旋即周身氣息提至巔峰，將壹身化劍，以劍對劍。
　　沒有任何退路，蕭皖化，劍流影等人也不得不飽提功體，全神面對這將來的壹劍。
　　“阿蠻。”燕親王回頭，輕聲道。
　　阿蠻不情願地點了點頭，放下劍架，站到壹旁。
　　鏗地壹聲，紅劍出鞘，燕親王手壹揮，紅劍入地，劍意蕩開，無聲無息蕩開。
　　“阿蠻，我們走吧。”
　　紅劍歸鞘，燕親王帶著阿蠻轉身離去。
　　“噗！”
　　兩人離去後，七人全部口嘔朱紅，劍壹身後，古劍鏗然壹聲折斷，面露感嘆，原來，這就是傳奇，今日相見，方知劍上有劍。
　　他很清楚，燕親王根本就沒有想殺他們，方才是壹劍，只是在九品巔峰，然而，即便這樣，他們八人依然接不下。
　　昔日，傳奇臨荒城，他卻不識劍上劍，可悲，可嘆。
　　普天之下，也唯有師尊才能與這大夏傳奇壹同站在劍之巔峰，再也不可能有第三人。
　　“走了。”劍壹看了壹眼劍流影，平靜道。
　　“是，大師兄。”先前面對暮成雪還絲毫不讓的劍流影，此刻恭敬異常，點頭應道。
　　兩劍離去，不久，蕭皖化也帶著其余的人離開，天華山下，唯有鮮血和血紅的雪殘留，夜風起，飄蕩漫天。
　　地府門口，兩道身影駐足已久，燕親王看著身邊的阿蠻，問道，“阿蠻，不進去嗎？”
　　壹步之遙的相隔，阿蠻卻猶豫起來，許久，輕聲問道，“他會出事嗎？”
　　燕親王搖了搖頭，道，“不會。”
　　“那就不見了。”阿蠻聲音低落道。
　　“為什麽？”燕親王眼中少有的閃過壹抹不解，問道。
　　“他不會相讓我看到他現在的樣子。”阿蠻輕聲道。
　　燕親王輕聲壹嘆，道，“從前的阿蠻，可是從來不會考慮這些。”
　　“人總是要長大的。”阿蠻勉強壹笑，道。
　　燕親王沈默片刻，微微頷首，轉身道，“走吧，這半年，妳就跟在本王身邊，完成他不能完成的承諾。”
　　“恩。”阿蠻點頭，跟了上去。
　　陽關城，城內城外，全都是亮如白晝，城樓之上，凡聆月依然還站在那裏靜靜等待，不是等待下方戰爭的結果，而是在等待遠方的消息。
　　不久之後，兩劍歸來，劍流影上前，將情況詳細說明。
　　凡聆月什麽都沒說，只是靜靜地聽。
　　“小師妹竟然會插手，讓人意想不到，之前小師妹不是還要殺他嗎？”劍二笑了笑，道。
　　“小師妹前些日子去見過師尊，莫不成是師尊的意思？”劍流影忍不住問道。
　　“不會。”劍壹地回了壹句，說完便不再說話，沒有做任何解釋。
　　“老三，看來妳跟著師尊的日子還是太短，才會問出這麽無聊的問題。”劍二看了壹眼遙遠的東方，笑道。
　　師尊去尋劍，也不知道怎樣了，不過，這個天下，還沒有師尊不能去的地方，即便是天地盡頭的混沌霧海。
　　“大師兄，妳猜，那位知命侯能不能活下來？”劍二回過頭，問道。
　　“不知。”劍壹無比簡潔地答道。
　　“不用再猜，他死不了。”就在這時，凡聆月開口，平靜道。
　　“軍師怎麽知道？”劍流影面露差異，道。
　　“因為我還沒死，他必定也會不惜壹切代價活下來。”凡聆月淡淡答道。
　　無情的話聲，在夜風中回蕩，最相知的兩人，壹分壹秒地算計著對方的生命，不求同年生，也要同日共赴黃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