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迫切的想知道我的身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但隨著芳芳身前發出的銀色光芒的減弱，玻璃圍墻上面反射的影像漸漸變得越來越模糊，最後終於什麽也看不到了。
　　結束了？蕭念蘭怎麽樣了？我的心中充滿了無數的疑問，卻無法親眼去看個究竟。
　　“這……這是……鈴蘭？真的是妳嗎？要和我壹起走嗎？真的？……可為什麽……為……”
　　忽然我的身後傳來了蕭念蘭驚惶失措的聲音，聽語氣似乎他看到了什麽熟悉的景象，緊接著是撲通壹聲身體倒地的聲音，蕭念蘭的生命波動在瞬間的混亂後徹底的消失了。
　　他……死了？蕭念蘭居然就這樣死了？是被芳芳殺掉的嗎？
　　隨著蕭念蘭的死亡，臺下震驚片刻頓時壹片混亂，四處可聞黑虎幫壹邊的歡呼聲和天龍會那歇斯底裏的叫罵聲，甚至有部分沖動者發生了壹些局部的小沖突。
　　我躺在地上，茫然的看著臺下發生的壹切，在我的身邊又壹個生命徹徹底底的消失了，卻有人為此歡呼雀躍，讓人無法理解。
　　忽然發覺我似乎越來越不明白這些人的想法，也開始無法理解這次爭鬥的意義。真的如聶雲虎所說，為了大多數人的生命而去犧牲少數人的生命嗎？可這壹切最終換來的會是什麽呢？無論最終哪壹方的勝利，他們會了解死去之人的悲哀嗎？
　　連接圍墻的通道門打開了，數名醫護人員圍過來，將我擡上了壹副擔架，匆匆的就要離開擂臺。離開的那壹瞬間，微微回復了氣力的我清楚的看到了跪坐在地上芳芳那空洞的眼神和已經斷氣的蕭念蘭那帶著笑容七竅流血的臉。
　　這壹切發生得都是那麽突然，出人意料。
　　“等壹下……我沒有事，把我放下來。”我向擡著我的醫護人員做了個手勢，他們遲疑了壹下，還是將我輕輕的放在了地面上。
　　我勉強坐直了身體，身上的傷口已經恢復，失去的精神力也隨之開始慢慢的得到了補充，我將手輕輕搭在芳芳的肩膀上，輕聲問道：“芳芳……妳……還好嗎？”
　　聽到了我的聲音，芳芳終於有了些許知覺，身體微微動了壹下，慢慢擡起頭看著我，壹臉迷惑的茫然道：“小忍哥哥……我究竟是怎麽了……”
　　我正要給她解釋，忽然間她的視線落在了身旁不遠處蕭念蘭的屍體上，猛然似乎想起了什麽，發出了壹聲撕心裂肺的刺耳尖叫，拼命搖著頭，眼神惶恐的向後退著，口中喃喃道：“是我殺了人嗎？不……不是我殺的，這個人不是我殺的……”
　　“芳芳，妳聽我說，這不是妳的錯……等等，妳去哪？”
　　可受了刺激的芳芳根本聽不到我的呼喊，尖叫壹聲飛快的沿著通道跑了出去。
　　盡管不是第壹次了，但親眼看著自己殺人的那種恐懼和罪惡感我還是知道的，更何況芳芳本身就是個心理很脆弱的女孩子。我擔心她壹時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會做什麽傻事，於是努力站了起來，掙紮著就要去追趕，剛剛跑出幾步，卻看到壹個人影橫抱著昏迷的芳芳出現在了通道的門口處。
　　“芳芳！”我腳下壹個不穩猛然摔倒。
　　“不用擔心，我只是看她情緒不穩定，於是讓她睡過去了……”抱著芳芳的人影漸漸接近了。
　　“妳是……姐？”我這才發現此刻抱著芳芳的人居然是消失了幾天的風葉。
　　風葉此刻依舊是那樣如同冰雪壹般的美麗，熟悉的壹身黑衣配上垂直披在肩上的長發就如同我第壹次見到她時那樣驚艷。盡管風葉全身如以往壹般整齊，但不知為什麽，她此刻卻給我壹種風塵仆仆的感覺，神情中似乎還帶著壹點點的疲憊。
　　風葉將芳芳交給壹旁的醫護人員擡了下去，走到我身邊扶起了我，低頭看了壹眼地上的蕭念蘭屍體，並沒有出現任何不妥的表情，只是輕輕嘆道：“看來約可說得沒錯，蕭念蘭的死也是註定的命運了，只是沒有想到居然會是芳芳……真的讓人意外……”
　　“姐，妳剛才都看到了？”
　　“恩，盡管趕來得有些晚，但蕭念蘭死前的那壹幕我還是看到了。看來有些事情還是逃不過宿命啊……”風葉搖頭淡淡的壹笑，架著我向通道處走去，“正如約可說的那樣，蕭念蘭的命運是‘生於神之眼，死於神之眼’，盡管有些悲哀，但對他本人來說，應該不曾感到遺憾……妳看，他死的時候也是笑著的，大概最後見到了他最想見的人了吧……”
　　“神之眼？”我微微壹楞，不解的看著風葉，“妳說他最想見的人是？”
　　風葉輕輕壹笑，轉臉對我說道：“我沒說過嗎？蕭念蘭第壹次覺醒異體是因為我們母親年輕時壹次遇險的時候對他投去了求助的壹眼而引發的，他也是那是愛上我們的母親的……約可說，蕭念蘭是幸運的，夢之神的死亡永遠都是幸福而甜美的……”
　　“夢之神？約可是說芳芳？”
　　“是啊。”走出場外的風葉將我放到了黑虎幫席位上壹處為我預留的座位上，起身道：“所起來我還有點羨慕蕭念蘭，如果可以，我也想死在芳芳手裏，壹直以來都是在做惡夢，很想知道我最後的美夢是什麽樣的……”
　　“姐……”
　　“沒事，我就是隨便說說……”風葉手搭在我的肩上笑了笑，轉臉看了壹下上方懸掛的計時牌，略微沈思壹下道：“看來該我出場了，妳就在這裏等著我吧。”
　　我猶豫了壹下，點點頭，目送著風葉的背影漸漸走遠。直到接近通道入口馬上就要進入的時候，風葉忽然轉過身向我笑了壹下，她的嘴唇在動，似乎在說什麽話，但因為太遠實在是聽不到。
　　“我什麽妳……但願什麽……不要……”耳邊傳來似乎是趙楠的聲音。
　　我轉頭壹看，果然是趙楠雙手扒在我的椅背上，懶洋洋的將頭往上壹搭，哈欠連天的在我耳邊嘟囔著，看樣子好像還沒睡醒。
　　“妳說什麽呢？”
　　“我在讀風葉大姐的唇語啊，我不是解釋得很清楚了嗎？嘿嘿，這是和美女搭訕的必備絕活，我可是苦練了很久呢……”趙楠白了我壹眼，見風葉已經消失於通道口後便坐直了身體。
　　“那也叫清楚？看來妳這方面的天賦低下啊，就那幾個字還不如不說……”
　　“……”
　　擂臺上蕭念蘭的屍體早已被擡了下去，由於剛才的比賽造成的破壞，舉辦方宣布將下壹場比賽延遲壹個小時，許多工作人員快速的維修著我剛才造成的破壞，盡管無法達到嶄新的水準，但維修後的擂臺至少看上去比最初平整許多了。
　　盡管剛才的比賽蕭念蘭是被芳芳打倒的，但由於天龍會壹邊也無法證明這壹點，所以也只有判定我們這壹方獲勝。
　　隨著壹聲比賽開始的銅鑼聲，似乎已經準備了很久的風葉從擂臺壹邊走了出來，而天龍會壹邊也有壹位身著長長披風之人於通道處走出。由於有帽子遮著頭，我並不能看清天龍會出場之人的長相，感覺上應該是壹個身高很高的男人。
　　裁判示意比賽已經可以進行，奇怪的是風葉和那個人都沒有任何動作，卻看到擂臺上的風葉似乎在遙遙對那個男人說些什麽。
　　“妳和我都……這選擇的代價，只是……不要忘記……答應……事情……”
　　身後的趙楠又開始炫耀起了他那半吊子的唇語，聽了他那殘缺不全的翻譯，我更是壹頭的霧水，但卻隱約覺得這次的事情有點蹊蹺，卻又說不好哪裏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