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壹醉輕王侯 第三百零五章 整頓彈壓
大明王侯 by 賊眉鼠眼
2018-8-3 13:43
蕭凡抱著雙臂,冷冷瞧著堂內凜然而立的馬三保,半晌沒出聲兒。
如何與紀綱鬥法已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蕭凡現在考慮的是,如何跟這位名垂後世千古的馬三保鬥法。
這家夥身殘誌堅,而且對朱棣特別忠心,自從知道朱棣被活擒,拿入京師以後,馬三保似乎壹夜之間失去了活著的意義,於是幹脆絕食,紀綱那頭蕭凡還犯愁怎麽對付呢,馬三保又跑出來給他添亂。
“鄭公公,咱別這樣行嗎?妳這可有點耍無賴的味道了……”蕭凡嘆息道。
馬三保重重壹哼:“誰跟妳耍無賴?我自己不想活了,不行嗎?還有,我不姓鄭!”
蕭凡不樂意了:“妳怎麽能不姓鄭呢?數百年以後,妳的名字將會名垂青史,被後人所銘記,妳將是中國有史以來最純的爺們兒,赫赫功績堪比民族英雄……鄭公公,咱別鬧了行嗎?英雄就算要死,也得轟轟烈烈,有的吐血三升,有的來幾句力拔山兮氣蓋世,但英雄活活被餓死,就差那麽點兒味道了……”
馬三保大怒:“姓蕭的,少跟我來這套!什麽民族英雄,什麽名垂青史,我壹句都聽不懂,告訴妳,王爺兵敗,我也不想活了,殺剮由妳,馬某雖然比妳們少了那麽壹根胡嚕兒,可氣節不比妳們稍差!”蕭凡頓時肅集起敬:“鄭公高義,本官感佩……”
“姓蕭的,收起妳那假惺惺的樣子,我死意已定,想勸我降妳,做夢去吧!”
馬三保憤然大喝。
蕭凡嘆了口氣,道:“鄭公何苦如此?燕王打著靖難的旗子造反,欲圖謀朝篡位,妳曾是他身邊的侍衛,他的用意想必妳比誰都清楚。如今造反平定,宇內靖清,百姓常思太平安穩,妳為燕王鞍前馬後效忠那麽多年也該夠了,余生何去何從,鄭公何不好好考慮壹下?難道妳這輩子壹定要活在燕王的羽翼之下才快活?這世上仍有許多事情比效忠燕王更值得妳去奮鬥……”
馬三保壹呆,擰著眉沈聲問道:“妳什麽意思?”
蕭凡笑瞇瞇的將手往東邊壹指:“恍如說,朝廷幫妳打造幾十艘超級豪華大遊輪,讓妳開著船出海遊幾圈,順便在異國番邦為咱大明做壹做宣傳,把大明文化和博大的胸懷氣度傳播四方,致令四方萬邦來大明朝賀,而妳自己,也足以光耀後世千百年,如此豈不比妳對燕王死心塌地的愚忠要強得多?”
馬三保怒道:“說來說去,還是那幾句老話,姓蕭的妳是不是有病啊?我連水都不會遊,妳三番五次叫我出海,妳什麽意思?”
蕭凡若有深意地嘆息:“我只想讓妳回到原來的軌跡上來而已,不好的事情,我可以阻止它發生,好的事情我壹定要全力促其完成,這樣才對得起自己的責任,對得起後代子孫……”
馬三保滿頭霧水瞧著他,根本不解蕭凡這番話的意思。
蕭凡自嘲般壹笑,馬三保不懂是正常的,放眼整個大明,誰能真正懂得他的想法?穿越者可以改變很多歷史,但鄭和下西洋這樁歷史,蕭凡不想改變它,不但不想改變,反而要盡全力促成,他知道這件事情對大明來說,有著多麽重要的政治意義。
馬三保盯著蕭凡的俊臉瞧了許久,忽然面露冷笑:“說來說去無非是想讓我降妳罷了,什麽出海什麽傳播文化,不過是掩飾妳勸降我的借口而已,姓蕭的,妳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馬某身家性命盡托王爺,王爺敗了,馬某為他殉死,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蕭凡眉頭皺了起來,他感到有些不耐了,好說歹說,這家夥鐵了心要為朱棣殉死,這年頭的人怎麽都這麽死心眼兒?不覺得很愚蠢嗎?
總算明白嶽飛是怎麽死的了。
站起身,蕭凡拂了拂袖子,語氣冷硬道:“馬三保,出海這事,妳不從也得從,本官已建議朝廷開市舶司和造船廠,五千料的大福船已在打造之中,壹旦竣工,妳就給我領著船隊出海去,本官說出來的話,壹定要做到!”馬三保冷笑:“妳覺得我會聽妳的命令嗎?”
蕭凡也笑:“走著瞧。”命人將馬三保帶了下去,仍舊關在大牢裏。
曹毅嘿嘿笑著湊了上來:“又失敗了?這沒卵子的家夥跟茅坑裏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我就想不通了,就算妳想讓人出海傳播妳說的那什麽……文明,天下英才多如繁星,妳怎麽非要他領著船隊出去?”蕭凡想了想,回答了壹句很輪回的話:“因為這事兒本來就該由他幹。”
“可馬三保現在不答應,妳能拿他怎麽辦?他自己都不要命了,妳還能怎麽讓他服服帖帖聽妳的話?”
蕭凡哼了哼,道:“好不容易想做壹回文明人,跟他好好溝通壹下,誰知這家夥油鹽不進,非逼得我用下三濫的法子……”
曹毅笑容壹滯:“妳又想了什麽損招兒逼他就範?”蕭凡冷冷道:“他不是對燕王死忠嗎?曹大哥,妳親自去牢裏跟馬三保說壹聲,告訴他,如果不服從我的命令,我就把燕王的小弟弟切下來給他泡酒喝,看誰比誰狠!”
曹毅目瞪口呆,沈默半晌,捂著褲襠匆匆去了牢房。
沒過多久,喜訊傳來,馬三保抹著眼淚……從了。
蕭凡嘴角露出幾許微笑:“吃硬不吃軟,簡單粗暴的法子比起大道理管用多了,曹大哥辛苦,勸降馬三保的功勞可不小,以後妳就知道了……”
曹毅大嘴壹咧:“不敢當,功勞最大的不是我,是燕王的小弟弟……妳對妳嶽父可真夠狠的。”
“舍不得嶽父套不著狼,馬三保到底還是幫燕王把根留住了……”
蕭凡與紀綱的明爭暗鬥還在繼續。
袁忠被蕭凡放出來後,七尺高的漢子在蕭凡面前哭得像個孩子,蕭凡溫言寬慰,仍將他官復原職,任為錦衣衛指揮僉事,並命他整頓錦衣衛。
所謂整頓,無非是奪回錦衣衛的人事權,把那些靠拍紀綱馬屁上位的廢物們清理出去,看似平靜的錦衣衛衙門,因蕭凡的歸來而掀起壹股巨大的暗流,蕭凡與紀綱的勢力爭奪在衙門裏壹幕幕上演。
冬月末,新年即至,在紀綱的授意下,數名錦衣衛千戶聯合向袁忠發難,他們帶著屬下圍堵鎮撫司衙門,指責指揮僉事袁忠任人唯親,處事不公,指名道姓的是袁忠,實際上已將矛頭指向蕭凡,京師朝堂震驚,連朱允炆都感到很吃驚,連下兩道旨意,口氣嚴厲的詢問發生何事。
自從洪武三十年錦衣衛重新恢復以來,蕭凡在錦衣衛內壹直有著絕對的權威,時隔數年,這是錦衣衛內部頭壹次有人敢質疑甚至是針對蕭凡。
蕭凡怒了。
向朱允炆稟報有人蓄意鬧事,朱允炆並不清楚蕭凡和紀綱之間的種種恩怨,壹直以為這兩人同在壹個衙門,相處應該很融洽,這次的事件朱允炆也沒朝這上面懷疑,聽到蕭凡稟報後,朱允炆淡淡點頭,命蕭凡自行處理好壹切,勿使事態擴大,否則會令言官們找到參劾蕭凡的借口,那時就不好收拾了。
蕭凡領命出宮,臉色鐵青的去了壹趟五軍都督府,中軍都督府事徐輝祖很大方,當即給蕭凡調了數千軍士。
壹個多時辰以後,五軍都督府的軍士們便提著鋼刀沖進了錦衣衛鎮撫司,平日裏京師最囂張的總是錦衣衛,京營的軍士們自然不敢輕捋鋒芒,不過這回他們奉了府事徐輝祖和錦衣衛第壹號頭子蕭凡的命令,入城彈壓鬧事的錦衣衛,這下輪到京營的軍士們歡欣鼓舞了,數千人二話不說,拎著刀便殺氣騰騰的進了城。
數千軍士進城不是件小事,京營的軍士們還在路上,京師很多消息靈通人士便聽說了,京師再次沸騰起來,好事者四處渲染,這中間還有個上竄下跳的攪屎棍,攪屎棍姓李,名景隆,自從被紀綱敲得腦子進水以後,李景隆壹直在家休養,肚子裏壹口惡氣怎麽也咽不下,時刻琢磨著如何找回這個場子,當聽說蕭凡奉了聖旨彈壓鬧事,李景隆興奮得跟什麽似的,於是以左軍都府事的名義下了命令,從京營又調了三千人進城,配合蕭凡平事。
鬧事的幾名錦衣衛千戶領著屬下還在衙門內指桑罵槐瞎折騰,京營五六千人馬已閃電般將鎮撫司衙門團團圍住,蕭凡面色沈靜站在衙門外,負手冷冷盯著鎮撫司那扇緊閉的大門,嘴角露出幾分嘲諷般的笑容,淡淡的下了命令。
“格殺勿論!”
轟!
鎮撫司的大門被撞開,數千人如攻城略地壹般沖進了衙門,手起刀落當場劈翻好幾個百戶,鬧事的眾人猝不及防之下,被軍士們如切韭菜似的砍倒壹大片。
鎮撫司衙門頓時雞飛狗跳,血流成河,無數慘叫聲此起彼伏,領頭的各千戶見勢不妙,急忙朝副指揮使紀綱的屋子跑去,還沒邁開步,便被軍士們堵住了前路。
幾名千戶膽寒了,他們沒料到蕭凡的反應竟然如此激烈迅速。
迎著軍士們冰冷的眼神和刀鋒,幾名千戶再也承受不住這巨大的恐懼和壓力,當即兩腿壹軟,臉色慘白的跪倒在地,渾身顫抖著高舉起雙手,不敢再反抗。
惶然間擡頭,蕭凡壹臉冷森負手站在衙門門口,眼神中殺意盎然,衙門前院寂靜無聲,壹股濃郁的死亡氣息在空氣中蔓延,凝固。
鬧事的幾名千戶渾身顫抖得愈發厲害,跪在地上深深朝蕭凡拜了下去,眾人壹言不發,像幾只搖尾乞憐的狗壹般,無聲的嗚咽著,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他們現在才發覺這個貌似斯文儒雅的年輕指揮使真正露出猙獰的爪牙以後,面目多麽的兇惡,手段多麽的殘忍,數百人說殺便殺了,連壹句場面話都沒交代。
踏著前院滿地的鮮血,蕭凡壹步壹步走進衙門,腳步雖輕,卻如重鼓擂在眾人的心坎上。
隨意掃了壹眼地上跪倒的千戶們,蕭凡目光壹瞟,便看見站在二堂屋檐下,臉色鐵青渾身直哆嗦的紀綱。
紀綱深深震撼了,他沒想到蕭凡竟用如此直接殘酷的手段,化解了他的發難。
蕭凡迎著紀綱怨毒的目光,面色從容的壹笑,緩緩伸出手,手掌壹翻,壹切。
唰!
京營軍士們的鋼刀揮落,鬧事的幾名錦衣衛千戶人頭落地。
千戶的屍體還倒在血泊中抽搐,蕭凡臉上竟綻開了微笑,如地獄惡魔般可怖。
盯著紀綱微微抽動的臉,蕭凡的語氣像個黑社會老大般霸氣十足。
“袁忠整頓錦衣衛出於我的授意,他的話就是我的話,現在,誰贊成,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