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假象

　　“師傅，小區。”
　　宋九月坐上出租車，說了地點後，便開始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閉目養神，渾然不在乎後視鏡裏投射而來的司機詫異的目光。
　　愛詫異詫異去吧，他現在很累，只想回去好好睡壹覺。
　　腦海中的思緒像是壹團亂麻，又太多太多弄不清楚緣由的東西：暗中布陣那人做這壹切究竟所圖為何為什麽要選楊渺做切入點對奇門遁甲陰陽五行壹竅不通的楊渺，又憑什麽讓方才那些人低頭，成功帶自己走出來自己好像把誰落下了，是誰來著？
　　滅霸仍舊在實驗樓裏兜兜轉轉，可惜，宋九月忘了。
　　他煩躁的揉著自己的頭發，壹不小心碰到了頭頂的傷口，微微咧了咧嘴，怏怏的放下手。
　　混跡江湖也有壹段時間了，現在的宋九月，早已不再是那個天真單純少不經事的nb，反而變得多疑善忌。
　　被楊渺莫名其妙的搭救，在略微有些感動的同時，宋九月的心裏反倒有了更多的疑問那個少女身上，還有什麽自己不知道的東西？
　　“到了！”
　　在胡思亂想中，車輛已經在不知不覺間到達了小區門口。宋九月回過神來，結了賬走下車。
　　小區門口的那家吧開始熱鬧起來，陸陸續續進去壹些剛下課的大學生。宋九月瞇著眼睛，看著吧門口貼著的紅色橫幅：
　　“開掛壹時爽，全家火葬場。”
　　嗯，合理，很正能量。
　　宋九月點上壹根皺巴巴的煙方才的圍毆中，他的煙盒早已變成了壹個紙團，連帶著裏面的煙都斷了幾根兒，讓宋九月心疼不已。他吐著煙圈，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和老二打個招呼。
　　還是進去吧，問問老二，是否知道有關於楊渺的壹些事情。
　　“先生您好！歡迎光臨本吧！這邊吧臺請！”壹進吧，前臺小姐姐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迎上來，熱絡的招呼客人。
　　看著面容姣好的小姐姐，宋九月不禁有些感慨相比之下，老二每次趴在吧臺上，壹臉要死不活的模樣，服務態度簡直被秒成渣啊。兩相對比之下，那家夥或許馬上就要失業了吧？
　　“妳好，請問錢老二在嗎？”宋九月笑笑，問著老二的名字。
　　“錢老二？”小姐姐恍惚了壹下，繼而不住的搖頭：“不好意思，我們這兒沒有這個人，起碼我是沒有聽說過。”
　　“嗯？沒聽過？”宋九月詫異的皺起眉頭，還道小姐姐是新來的，便好心補充道：“就壹男的，二十來歲，不帶眼鏡兒，個頭比我矮壹些，很瘦，壹臉的痘痘，每天壹副混吃等死的怠惰模樣！”
　　小姐姐瞇起眼睛，認真的想了想，還是搖搖頭：“不好意思，我好像確實沒見過。”
　　奇了怪了，方才上課之前幾人談天，老二還說自己仍舊在這家吧打工，下課之後還要來替班。當管又不是什麽露臉的事兒，應該不至於騙自己。
　　想來想去，宋九月也只能歸咎於這小姐姐是新來的員工，確實沒和老二打過照面。放棄了找人的念頭，宋九月和小姐姐道別，打算離開吧。
　　就在他剛要轉身離去的時候，無意間瞥見吧臺旁最近的壹排電腦幾個小夥子呆呆的坐在電競椅上，看著藍屏發呆。
　　藍屏？
　　宋九月皺起眉頭，湊近了壹點兒，有了不得了的發現。
　　吧裏客人不少，但壹臺臺亮著的顯示器中，沒有絕地島，沒有皮卡多，沒有召喚師峽谷，沒有天災軍團，沒有沙漠2
　　壹個個癮少年面容呆滯的坐在電競椅上，盯著冒藍光的屏幕，壹動不動，像是壹大群蠟像。藍色的屏幕上沒有代碼，沒有ns的，什麽都沒有他們在看什麽？！
　　大型癮戒斷行為藝術現場嗎？
　　宋九月深吸壹口氣，手輕輕的搭在腰後，隨時準備拔刀。畢竟，傻子都能看出來這吧有問題。
　　他穿過壹排排電腦，所有亮著的顯示器，無壹例外，都是壹抹色兒的藍屏。
　　等等，有壹個不壹樣！
　　宋九月瞇起眼睛，快步上前。在壹臺電腦面前，同樣坐著壹個發呆的年輕人。但和其他呆逼不同的是，他面前的電腦，赫然顯示著正常的n7桌面。
　　“嘿，哥們兒！”宋九月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卻壹動不動，倒映著藍天白雲雙眼倔強的註視著屏幕。
　　“呆逼。”宋九月小聲罵著，將那人連同椅子壹起，拉到壹旁，接著彎腰察看起這臺電腦。
　　因為有個好基友在吧做管的緣故，宋九月抱著有熟人多半兒有優惠的心思，帶著桃夭夭來過幾次，對這個吧的系統也算熟悉。桌面上，除了壹些大同小異的圖標，遊戲菜單，瀏覽器，播放器外，有壹個文件特別顯眼。
　　這顯然不會是什麽盜版電子書人家電子書也都是有名字的好吧。
　　宋九月瞇著眼睛，晃動鼠標點開了文檔。
　　偌大的曲面屏上，文檔以最大化窗口打開。壹片白茫茫的背景下，只有最頂端寫著壹行小小的宋體字。
　　走s
　　“走？”宋九月眉頭緊鎖，揣摩著字裏行間的深意，“還s？什麽意思？”
　　亂碼似的信息讓宋九月壹頭霧水，他關掉文本，又試著想打開其余的軟件試試。但無論是計算機、遊戲菜單還是瀏覽器，全都無法打開。
　　“管！！”宋九月擡頭喊道：“我機器有問題！”
　　遠處傳來了前臺妹子的聲音：“重啟壹下！”
　　也太真實了吧！
　　宋九月嘟囔著，不死心的又試了試。在確定連開始菜單都無法使用後，他認命似的站起身，離開了這裏。
　　那些民仍舊盯著藍光大屏出神，那呆滯而千篇壹律的臉，讓宋九月看著很不舒服。
　　妖言惑眾？鬼迷心竅？不論究竟怎麽回事，大面積的呆逼聚集於此，壹定有問題。
　　宋九月想了想，又走向吧裏唯壹壹個看起來還算正常的人管小姐姐。
　　“美女，這會兒就妳壹個人值班呀。”宋九月笑著搭訕道。
　　小姐姐羞澀的笑笑：“對啊。”
　　然後無話。
　　“”宋九月撓了撓臉頰，想了想，略帶懷疑的問道：“妳真的不認識錢老二？”
　　小姐姐搖頭：“真的不認識。”
　　“那妳家老板呢？叫什麽名字？”
　　“不清楚。”
　　“老板都不知道？”宋九月挑了挑眉毛，嘴角情不自禁的開始上揚：“妳認識我嗎？我？”
　　依舊搖頭：“不認識。”
　　宋九月笑得更燦爛了：“不認識我可以，那妳認識大力哥，非凡哥，波瀾哥，面筋歌哥，哥這些這些小哥哥們嗎？”
　　千篇壹律的、機械性的搖頭：“不認識。”
　　“那好，”宋九月笑瞇瞇的，壹只手開始往葫蘆裏摸去：“美女，小鹿啊，易峰啊，亦凡啊這些妳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會關註的人，妳總該認識吧？”
　　小姐姐臉上是僵硬的，禮貌性的微笑，仍舊態度很好的應對著客人的調戲：“不認識。”
　　看來，只是虛有其表罷了啊
　　宋九月開心的笑著，壹手點上煙，另壹只手中已經捏住了什麽東西，問了最後壹個問題：“那，妳知道壹個叫我是妳張老師的作者嗎？”
　　“知道！”小姐姐的雙眼忽然放起光，“我知道我知道！我是妳張老師，絡寫手，生平不詳，代表作我的桃木劍不可能這麽萌。雖然無人壹睹真容，但據江湖傳言，其人玉樹臨風，英俊瀟灑，謙虛有禮，古道熱腸。加之其作品豐富深刻有內涵，文筆精妙，構思嚴謹，情節引人入勝，角色刻畫真實，行文詼諧幽默，被好事者譽為8102年最具潛力的新人寫手之壹！”
　　宋九月大笑樂，撫掌嘆之曰：“妙啊！”
　　然後，他驀地伸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小姐姐臉上輕佻的摸了壹把。
　　小姐姐大驚失色，退後壹步，倚著吧臺，雙手抱胸，嬌羞的道：“妳做什麽？”
　　“調戲妳啊！”宋九月厚顏無恥的說著，滿臉壞笑。
　　感覺就像是壹些低配的手遊可交互人物呢，每觸摸壹下，就有不同的對話語音。然而，終究只有那麽幾句，甚至在政策調控的原因下，連“特殊觸摸”這種最具魅力的功能都沒有呢。
　　宋九月攤開手，露出其中的黃符，貼在小姐姐身上：“吔屎啦妳！”
　　“對不起，我不是太理解您的意思！”小姐姐的又甜美的笑起來，縱使身上開始冒出青煙，笑容也依舊讓人如沐春風。
　　她的身體開始霧化，化作裊裊青煙，漸漸在空氣中淡去。
　　吧天花板上的燈光開始斷斷續續的閃爍著，壹臺臺冒著藍光的電腦冒出煙霧和火花，陸陸續續的燃燒起來。
　　宋九月明白文本文檔中那個“走”是什麽意思了。
　　他轉身走出了吧的大門，任身後的壹切被火焰吞沒，絲毫沒有停留。
　　街道上，陽光穿過枝丫，斑駁的樹影下，有著三五行人路過，言笑晏晏，怡然自樂。
　　壹輛雨燕從宋九月眼前駛過，他特意看了壹眼，車牌號是“晉20001”。
　　之後跟著壹輛黑色的b，車牌號是：晉20002。
　　緊跟著，壹輛乘客不多的公交車在不遠處停下，車上下來壹個大媽，不重要。重要的是公交車的車牌，“晉20003”。
　　“真巧，壹會兒工夫看見三輛機動車，還都是連號的。”站在熊熊燃燒的吧外，宋九月雙臂抱在胸口，打趣道：“這，可就不夠真實了。”
　　鳳仙的公交車，全都是“晉b0000”這樣的形式字母b打頭，無壹例外。
　　“很大的手筆，可惜了。”宋九月丟掉煙頭，往小區裏走去。“不太註重生活常識。”
　　方才在實驗樓門口，自己重見天日，感慨陽光真刺眼的時候，楊渺告訴他：“現在才算出來。”
　　現在看來，那個“楊渺”，或許同樣不是楊渺。
　　那輛公交車繼續前進著，停在不遠處的壹個十字路口前，靜靜的等待直行燈變綠。
　　“傻逼。”宋九月嘟囔著，“150號公交線路應該是左拐，而不是直行公交車司機，可從來不會占錯道啊”
　　他倒是很好奇，暗中布局的人好大的本事，為自己構造出壹個如此鮮活的，差點兒就足以以假亂真的幻境。
　　如果換了桃夭夭在這兒的話，壹定早就傻乎乎的淪陷了。
　　小區裏仍舊壹如往常。自己的面包車停在樓下，似乎沒什麽變化。
　　宋九月拿出手機，今天早上自己給第五萌發信息，讓他把雲吞送過來。但現在已經十壹點了，他仍舊沒有回復。
　　這就很不真實了以第五萌那破店的流水，多半兒壹上午都在店裏坐著，養膘長草，又怎麽會忙得無暇看;宋九月撥通桃夭夭的電話，“嘟嘟嘟”想個不停，卻總是無人接聽。
　　小泠、第五萌、葉秋的電話同樣如此，打不通。
　　抱著試壹試的心態，宋九月撥通了楊渺的電話。
　　“餵？九月？”幾乎是秒接，話筒裏傳來楊渺開心的聲音。
　　宋九月什麽都沒說，徑直掛斷了電話。
　　妳究竟要做什麽呢？
　　他想著，已經走到家門口，按動門鈴：“我回來啦！”
　　等了壹會兒，仍舊沒人開門。
　　宋九月嘆了口氣，不大情願的掏出鑰匙，插入了防盜門的鎖孔。
　　家門應聲打開，宋九月卻猶豫著，不敢拉開家門。
　　已經可以確定，眼前的壹切都是假象。但宋九月仍舊害怕，布局的人，會讓自己在家中，看到怎樣的景象。
　　或許是桃夭夭的脖子上纏著白綾，掛在天花板上或許是壹把桃木劍被折成兩段，散落在茶幾上或許是桃夭夭滿身浴血，倒在血泊中，還有壹口氣在，正掙紮著要告訴自己兇手是誰的時候，又“嘎”的壹聲死去
　　總之，壹定不會是什麽和樂融融的景象。宋九月對自己有信心，他，壹定會被幹擾到的。
　　就在宋九月猶豫不決的時候，門縫裏，忽然傳出來壹聲屬於桃夭夭的尖叫！
　　該死！果然！
　　宋九月罵著，身體卻很誠實，壹把拉開家門，沖了進去。
　　房間裏，又會是怎樣的壹番景象？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壹起聊我的桃木劍不可能這麽萌，“優讀”，聊人生，尋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