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騙局

　　半晌，大媽嘆口氣：“妳怎麽知道的？”
　　君臨指指外面：“線索其實很明顯。雲中寨有五棟樓，每棟樓裏，約有三十戶家庭，以壹戶三口計算，就是壹棟樓百人左右，整個雲中寨，至少可以住五百人。但是現在，這裏其實只住了壹百多人。還有四百人去了哪裏？”
　　“也可能是因為末日來臨的時候死去了，為什麽壹定要說是白圖征召了？”大媽的口氣與其說是否認，到不如說在索要更多的證據。
　　君臨搖頭：“這個雲中寨，從格局壹眼就可以看出是後來建造的，是末日之後幸存者的根據地，這種情況下，怎麽可能造出多余的房間？”
　　大媽啞然。
　　是啊，末日余生者的根據地，肯定是根據人數來重建。只有壹百人卻搞五百人的房間，本身就說不通。
　　線索是很明顯的，只是絕大多數人，並不會因此意識到這點。
　　君臨已繼續道：“壹個多月前，我遇到壹批新的候選者。尼古拉告訴我，這是因為他覺得我們這次可能會通關，考慮到初始位面來之不易，所以臨時多加了些人。”
　　大媽：“神很看得起妳。”
　　君臨搖頭：“起初我也以為是這意思。但後來我意識到可能不是這樣。根據我對尼古拉的了解，尼古拉雖然不喜歡撒謊，卻很喜歡誘導。他喜歡用真話來帶給人錯誤的判斷。在他看來，這是對智慧的考驗……妳應該知道，尼古拉對候選者的要求，是智慧，勇氣與力量兼備。”
　　大媽不說話。
　　君臨繼續道：“在知道在我們之前曾經有多批候選者來到後，我產生的第壹個疑問就是，為什麽這麽多候選者，沒有對白圖的勢力造成影響？答案只有壹個，不是沒有對他造成傷害，而是他有後備兵源。這壹點，從妳那裏我得到了證實。那個時候我並不能確定，他壹定是從雲中寨補充兵員，畢竟這解釋不通壹件事。那就是這些人都只是普通人，能力者從哪兒來？”
　　大媽沒說話。
　　君臨頓了頓，壹笑：“後來我想起了我和狂瀾白猿的戰鬥。在那場戰鬥中，發生過壹件事，壹件看起來不起眼的小事……”
　　他盯著大媽。
　　他說：“狂瀾努力的想要活下去，在麥雅已死的情況下……後來我問他，他用自己的方式承認了，白圖能救他。”
　　大媽的手微微顫抖。
　　君臨繼續道：“再後來，我搗毀了中環的軍營，在那裏發現了壹個實驗室，看到了死亡天使……”
　　說到這兒，君臨笑了：“白圖的真正能力，應當是生命能量方面的吧？生命能量的衍生運用方式有很多，如果連只剩下半截身體的狂瀾都能救活，能夠制造死亡天使，那也許還可以做到更高級的事。他可以制造能力者，對嗎？”
　　大媽徹底震驚了：“妳……”
　　“噓！”君臨豎起手指：“我還沒說完呢。”
　　君臨繼續道：“重要的是，既然白圖有這本事，為什麽壹開始不把所有人轉化超能者，而是不斷補充？添油戰術可是大忌啊！”
　　然後君臨壹笑：“還是我和狂瀾白猿的那場戰鬥，讓我想起了另壹件小事。”
　　他盯著大媽。
　　他說：“白毛和尼古拉對話了。”
　　大樓對決，君臨把戰場選在了呂西平他們所在的位置，白猿憤怒質問尼古拉為什麽會有其他人介入，而尼古拉給予了解釋。
　　這的確只是壹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那個時候，君臨就意識到，土著也是可以和神對話的，區別僅僅在於，神願不願意搭理妳。
　　這刻君臨道：“而在我想到了這件事後，壹個答案呼之欲出……為什麽候選者要天真的認為，只有自己才有獲得任務的資格呢？”
　　聽到這話，大媽終於面色大變。
　　君臨笑了：“我說的沒錯對嗎？白圖也有任務！”
　　白圖也有任務！
　　這就是君臨的答案。
　　候選者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子，神之選民的身份讓他們本能的以為尼古拉是傾向於自己的，至少系統就只有他們有。
　　但是只有他們有系統，卻不代表只有他們有任務！
　　白圖也有任務！
　　這個答案，可以完美的解釋上述的兩個疑問。
　　為什麽白圖可以把普通人變成超能者？這麽強大的手段，已經不是壹般的次元法則能力者可以做到的吧？
　　而能夠做到這點，那為什麽他不把所有人都直接轉化成超能者。
　　因為任務的限制。
　　他只有在完成任務之後，才能得到神的賞賜，然後轉化壹部分超能者來補充自己的戰損。
　　而在明白了這件事後，再結合尼古拉的通關說法，君臨就徹底明白了。
　　尼古拉之所以說他們這次可能會通關，是因為雲中寨的補充人員也不多了。
　　連續不斷的消耗，正在讓雲中寨的民眾也不斷減少，白圖可用的後備兵員已逐漸不足，這種情況下，通關其實已是必然。
　　所以，尼古拉說的即將通關，不是指君臨，而是在無數場戰鬥裏，遺棄之都自身已走到了滅亡邊緣。
　　關鍵只在於，誰是壓垮這駱駝的最後壹根稻草。
　　只不過每個人都把自己看成自己人生的主角，在聽到尼古拉那樣的說話後，就會本能的以為尼古拉指的是自己，尤其是尼古拉還多次表示看好君臨，就更容易造成這種錯覺了。
　　但君臨總算及時清醒過來。
　　他知道，自己或許是被尼古拉看好的，但絕不是唯壹的。
　　大媽很無奈：“好吧，我承認妳說對了。雲中寨的村民，就是白圖的後備兵員。不過那又怎麽樣？至少現在我們還不是。按照規矩，妳不能對我們動手。”
　　“規矩？”君臨冷笑：“誰的規矩？白圖的？”
　　大媽面色壹整：“這裏是神之庇護所！妳敢動手殺人，妳就死定了！”
　　聽到這話，君臨笑了：“這就是我想跟妳交流的另壹個問題了。對了，既然話說開了，那妳應該知道我是什麽人了吧？白圖應該會告訴妳。”
　　大媽臉色冷漠：“君臨，殺死白猿，麥雅，狂瀾，打敗了鬼王科沃的家夥，已知的候選者中實力最強，也最難纏的。現在看起來，腦子也很靈活，雖然妳的實力我有些看不明白……妳看起來很弱，妳是怎麽滅了那十八個候選者的？”
　　君臨壹笑：“妳現在說話的口氣可不象壹個老年人。”
　　大媽冷哼。
　　君臨微笑道：“過去這段時間，我壹直在疑惑壹件事，就是白圖為什麽要尋找無生者的使者。他到底想幹什麽？本來這個問題我壹直沒有答案，但是在發現遺棄之都已經瀕臨毀滅之後，我到是有些明白了。”
　　他嘆了口氣：“使者是從異位面過來的，他能帶人離開這個位面。白圖是想借助他逃離這裏吧？”
　　大媽冷眼看他，卻終究嗯了壹聲：“位面將要滅亡，我們也想離開。這不是什麽過分的事吧？”
　　“但是通過獵殺候選者和幻想生物來達到目的，我就不能不做點反應了。”君臨笑道：“還有羅柏史塔克，為什麽白圖要對他所在的地方的結界這麽感興趣？”
　　大媽不說話。
　　“妳可以不說，那就聽我說。”君臨道：“還記得我剛才說過嗎？我去過白圖的基地。”
　　“嗯？”大媽懶洋洋嗯了壹聲。
　　“所以過去這十天裏，除了好好磨練自己外，我也壹直在考慮壹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麽？為什麽白圖壹直沒有過來攻擊我們？以他的風格，本來應該主動出擊才對。”
　　大媽哼道：“妳不是已經知道原因了嗎？任務限制。”
　　“很好的理由。說到這個，我到現在也不知道白圖的具體任務到底是什麽。”
　　“妳覺得我會告訴妳？”
　　君臨搖頭：“妳現在的口氣說明妳對我有著強烈的敵意。然而問題也就在這兒，妳明明是白圖的人，我是說，哪怕現在還不是，但將來也會是，所以妳的心註定是傾向於他那邊的。可為什麽……我的同伴沒有察覺到妳的敵意呢？”
　　大媽不理他。
　　君臨攤手：“這很有趣不是嗎？本來應該主動出擊的白圖，沒有攻擊我們，而明明應該對我們有著深刻敵意的村民，卻覺察不出任何敵意。對了，還有壹個非常非常重要的問題……”
　　他湊近大媽：“第壹次我們離開的時候，妳非常希望我們留下來，為此不惜降價……這可和妳貪財的人設不符啊！這又是為什麽？”
　　大媽微微顫抖起來。
　　君臨已豎起手指：“噓！別激動，先讓我來做個猜想怎麽樣？讓我假定壹下……我是說，假定……這不是神之庇護所！”
　　聽到這話，大媽壹下站了起來：“妳在胡說什麽？！”
　　君臨笑。
　　無聲的笑，卻笑得肆意開懷，整張臉已扭曲出恐怖模樣，眼神透漏著殘忍與冷酷之意。
　　他緩緩道：“正如妳所聽到的，我說……這不是神的庇護所，而是白圖的庇護所，是壹個騙局。”
　　“妳胡說！”大媽大喊：“在這裏不允許任何攻擊！妳親自嘗試過，攻擊任何人，都會受到神的懲罰！沒有人可以冒充神，那是褻瀆！”
　　“褻瀆？”君臨冷笑：“很好的說法，正常情況下，的確是這樣。那麽，攻擊神的選民，算不算褻瀆呢？”
　　大媽再次說不出話來。
　　君臨已然站起：“尼古拉早就說過，不要用人的需求去看待神。地球舊時代的宗教信仰者，總是覺得神是需要尊重的，景仰的，膜拜的，遵從的，攻擊神之選民，冒充神，都是大不敬。卻不知這根本不是神的需求。”
　　“神不會在乎民眾是否敬畏自己，因為他知道，那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他願意，他隨意就能創造壹個種族。”
　　“妳會在意螻蟻的膜拜嗎？不，那沒有任何意義！”
　　“神也是壹樣，對神來說，所有人就象他圈養的寵物，而且是鬥獸型的寵物。他不需要這樣的寵物聽話，恰恰相反，他需要這些鬥獸兇狠，狡詐，殘忍，甚至能夠做出自己都沒想到的應對。在這個過程裏，憤怒的鬥獸對自己咆哮兩聲，不會讓他生氣，只會讓他哈哈大笑！因為他是不會跟鬥獸計較的！”
　　“鬥獸越兇殘，主人就越開心！”
　　“神想要的，是那些超出他預料的東西。”
　　“所以，叛逆，違抗，欺騙，才符合他的需求。”
　　“妳若能玩弄神，神只會開心，高興。”
　　“妳若遵從他，他當然也不會生氣，只是會覺得妳就是草叢裏的螻蟻，毫無價值可言。”
　　“正因此，土著可以肆無忌憚的獵殺神之選民。為什麽？因為在尼古拉看來，妳們的行為正是對選民最大的磨練！”
　　“是的，只有理解了神真正的需求，妳才能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從壹開始，尼古拉就告訴了所有人自己的需求，只不過許多人依然無視了這點……而妳們，妳們知道！因為他從來沒瞞過妳們。”
　　說到這，君臨停頓了壹下。
　　看著大媽的眼神，充滿冷酷。
　　他說：“幸運的是，尼古拉從不會給人絕路，他總是會給我們壹些暗示。以往的尼古拉，總是很樂意回應我，但是從進入雲中寨開始，他就沒有再回應？為什麽？因為他不想回應。他是在誘導我，也是在暗示我！好在我終於醒悟了。如果神的選民可以被攻擊，那為什麽土著就不能冒充神？為什麽就不能制造壹個所謂的神之庇護所？什麽狗屁褻瀆！只要尼古拉自己不認為這是褻瀆，那便不是褻瀆，而是遵從他的意誌。他會很開心的看到妳們能夠利用我們思維上的不足之處，欺騙我們，玩弄我們於股掌之中！”
　　大媽的全身都在顫抖。
　　君臨已靠了過來。
　　步步緊逼。
　　他抓住大媽的衣領：“妳也是超能者對嗎？妳可以封閉自己的心靈，所以清弦無法探查到妳的敵意，所以妳是最適合的欺騙者。至於那所謂的閃電神罰，還有尼古拉僅有壹句的回應，都是超能者在冒充。壹個會閃電的和壹個會變聲的超能者加起來就能做到！而妳，妳根本就是白圖戰隊的壹員，從壹開始就奉了他的命令在這裏設局騙我們！妳讓我們以為這裏是安全的住所，放松警惕，然後就是暗中對我們下手的時候！所以當初妳才千方百計的想要留我住下來。第壹晚妳們沒動手是因為妳們想繼續松懈我們的警惕，但妳不知道……妳們錯過了唯壹的機會。”
　　大媽狂吼：“不是這樣的，這裏有神布置的結界，杜絕壹切外在攻擊！”
　　但是這話壹出，大媽自己就滯住了。
　　君臨嘿嘿笑了起來：“沒錯！結界，和羅柏史塔克所在的地方壹樣的結界……他不是被尼古拉關在那裏，是被白圖關在了那裏，對嗎？”
　　大媽顫抖起來：“不，他做不到。”
　　“不，他做得到！”君臨冷笑：“他也是接受了神的任務的人，有神的恩賜。但他的目的不是為了困住誰，而是為了打破結界！”
　　君臨大吼起來：“白圖被限制了，他無法自由出入內外環，無法離開這個位面。他所做的壹切，都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所以他策劃了這壹切！”
　　“羅柏史塔克去外環找他母親，遇到了白圖。為什麽白圖會在外環？因為他想要趁候選者剛降臨的時候提前獵殺所有候選者！但是尼古拉看到了他的行為，認為這不符合他的成長計劃，所以他將遺棄之都分區了。但他並沒有做得很絕對，而是給了白圖應對的機會，因為在尼古拉看來，這樣才是合格的考驗！”
　　“白圖也的確是個人才，在發現他無法再趁候選者弱小的時候獵殺他們後，竟然還是找到了應對方法，我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但是他的確把尼古拉設計的結界沿用到了酒店裏，把羅柏史塔克困在那裏。他這麽做是為了尋找能夠打破結界的人，因為他知道候選者中有些人擁有特殊的天賦！所以壹旦結界出現變動，他就會立刻派人過來查探！”
　　“但這顯然不夠解決所有問題。只要結界不破，候選者就總會成長，找不到使者，他就必然還是要面臨壹波又壹波的候選者沖擊。”
　　“所以他在這裏也使用了同樣的方法！”
　　“他建立了這個所謂的雲中寨，看起來是神之保護區，其實是個他媽的陷阱！”
　　“通過這個陷阱，白圖就可以規避尼古拉的任務限制，暗殺所有可能對他產生威脅的候選者，並保留實力最弱的，這就是為什麽老子過來的第壹天就能輕松擊殺十八個候選者的原因。因為他們都是白圖挑剩下來的弱渣，廢物，無能之輩！”
　　君臨壹連串的說話讓大媽目瞪口呆。
　　她只是本能的回應：“不，不是這樣的，這裏就是神的庇護所，妳不能對我們下手。”
　　“哦？是嗎？”君臨笑：“那妳怎麽解釋正在這屋子後面向我偷偷靠近的那幾個家夥？”
　　轟！
　　黑暗能量沖破房屋，襲向君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