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探討

　　回到酒店，君臨把自己泡在浴缸裏。
　　凝望著天花板，君臨突然道：“尼古拉。”
　　尼古拉出來了。
　　“妳看起來沒有什麽找我的需要。”
　　“只是想和妳聊聊天。”君臨道。
　　“妳想聊什麽？”
　　“生命，哲學。”
　　“哲學……有點意思。作為無所不能的神，這或許是唯壹還能讓我產生壹點興趣的東西。”
　　君臨便道：“幻想生物是妳創造的，那麽某種意義上，他們應該也可以算是妳的子女吧？”
　　“如果是從生命的角度考慮，是的。”
　　“但妳不在乎他們。”
　　“我創造了很多，如果我願意，我隨時都可以再創造更多。”
　　“是啊，數量多了就不值錢了。就算是真正的父母，孕育了太多子女，也是沒法壹個個都愛過來的。”君臨唏噓：“但妳不同，尼古拉，妳是神。至高無上近乎無所不能的神。人之所以無法照顧太多的子女，是因為精力有限。但是神不壹樣，妳可以同時和可以成千上萬的人對話，只要壹個念頭，就能照顧好所有被妳創生的存在。”
　　“沒錯，所以這不是能力的問題，而是需求。生命之所以會照顧後代，是因為那是自身生命的延續。書寫著自身基因的創生，某種意義上，就是壹種降格版本的自我復制。照顧這種自我復制，是對生命存續的本能體現。而隨著文明進程的發展，升格為種族存續的體現，但在本質上，都是為自我存在的延續而努力。”
　　君臨明白了：“而妳是神，妳永生不死。別說他們只是幻想的創生，不存在妳的基因，就算有對妳也沒有意義……妳是不死的，擺脫了生命延續的需求，也就沒有了對子女關愛的需求。”
　　“是的。升格就是我唯壹的需求。”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這麽理解？尼古拉，其實妳不是沒有人類的情感，只是妳沒有了需求，情感也就淡泊了？”
　　君臨突然提到這個問題，到是讓尼古拉也停頓了壹下。
　　他想了想，然後說：“是的，我有情感，只是因為沒有需求而淡泊。”
　　“但需求並不是完全不存在。比如妳就說過，妳追求結果，但妳喜歡看過程。妳看，妳不但有追求，還有興趣。”
　　“呵呵，是的。只是很淡……很淡……”
　　“也許妳該在升格之外加個追求，讓自己更有人性壹些。”
　　“作為人類，妳會讓自己更有獸性壹些嗎？”
　　“很好的反駁，但妳至少曾經是人類。”
　　“向前走，莫回頭。”
　　“所以在妳看來，擁有人性是壹種墮落？”
　　“並不全是。它有值得留戀的地方，但這種留戀本身，就是人性殘存的壹種表現方式。人們不會抹殺自己的人性，是因為在人類看來，這等同於死亡。”
　　“是的。壹個人，若連基本的人性都沒了，那活著還與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別？”
　　“但我不同。別忘了我是如何存在的。”
　　君臨吃驚的張了張嘴。
　　是的。
　　為了升格，全體飛升者文明集體放棄自己，成就真神。
　　他們自殺了！
　　他們連生命都放棄了，那麽放棄人性又有什麽好奇怪的？
　　所以說服尼古拉去保留人性，就是壹種妄想。
　　“好吧，其實我也沒指望能說服妳，只是沒想到會敗的這麽慘。”君臨苦笑。
　　“我知道，妳只是想覺醒妳的絕對真理。畢竟真理之道，就在於哲學思辨。”尼古拉到是很理解君臨的用意：“希望這對妳的善有善報有好處。”
　　“妳沒有窺探我的思維吧？”
　　“當然沒有，也不需要。從妳已經的表現中，我大致可以判斷出妳想覺醒什麽樣的真理。這很好，很有趣，不是嗎？”
　　君臨聳聳肩：“妳喜歡就好。對了，妳知道我最近經常查閱各類影視作品，了解其中的壹些規則。我發現壹個有趣的問題。”
　　“什麽？”
　　“在幻想影視中，存在著威力強大的寶物。比如無限手套，壹個響指可以滅掉壹個宇宙壹半的生命，但事實是，那只是滅霸的要求，如果他要求壹個響指滅掉全宇宙生命，按照設定，無限手套也是可以做到的。而除了無限手套外，還有許多也是次元級的。比如上古十大神器，盤古幡，開天斧，軒轅劍，昆侖鏡，東皇鐘，玄黃塔，造化玉碟，哪個不是開天辟地級的寶物？多啦A夢的次元口袋，那更是強大到可怕。三體也就是沒拍出來，拍出來的話還得有二向箔，直接宇宙降維。但當它們真實存在於罪惡戰境時，它們能做到嗎？”
　　“幻想法則允許它們做到，但我不允許。”尼古拉回答。
　　君臨嘟囔：“果然是這樣。”
　　所有的幻想生物和幻想道具都是尼古拉創造出來的，所以理論上毀天滅地的寶物，實際上受限於尼古拉。尼古拉不會搞出破滅次元的寶物，他自己都做不到，他的造物怎麽可能做到？就算能做到他也不會去做——尼古拉甚至還會把散落在低級位面的神器丟到高級位面去，以避免候選者壹開始就獲得強大的力量，缺乏歷練的機會。
　　許多事他不是不做，而是有選擇的做。
　　“但是幻想法則是根據幻想生物與幻想道具自動衍生的，它不受限。”
　　“是的，但還在萌芽狀態。”
　　“那妳是怎麽平衡這壹切的呢？”
　　“我沒有平衡它們，次元自己平衡了它們。至於平衡的方式，其實我告訴過妳的。”
　　君臨仔細想了壹會兒，明白過來：“母體環境？”
　　“是的。”
　　這下就能說通了。
　　所謂母體環境理論，就是生命與環境的關系，不同的生命以不同級別的環境為自己的母體。
　　對於胎兒而言，母親的身體就是母體。
　　對於古人而言，地球就是他們的母體。
　　對於現人而言，太陽系就是母體。
　　對於尼古拉而言，起初飛升位面是母體，後來戰境次元是母體，而現在部分超脫的他，應該是以無盡次元為母體了。
　　對於絕大多數幻想生物而言，他們還是以位面為母體，在脫離這個母體之前，他們沒有資格影響更高層面的環境。只有超脫位面，降生為次元級嬰兒，才有資格成長為影響次元的生命。
　　所以目前的那些毀天滅世的寶物，能夠影響的上限就是位面。
　　阿爾法64號星中的那個透明球，踩碎了就是位面滅亡，這就是幻想道具的功能極限。
　　絕對真理，也是以位面為極限。
　　如此壹來，幻想法則與次元在這壹刻就達到了平衡。
　　理論上只要幻想法則強大起來，各類幻想寶物也就可以隨之提升，直至突破位面，成就次元級。
　　所以理論上，那些毀天滅地的寶物依然是毀天滅地級的，只不過“天地”的概念變了。
　　對於青蛙而言，壹口井就是天地，給它無限手套，它能夠毀滅的世界也就是壹口井。
　　“妳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尼古拉突然道。
　　“直覺。不知為什麽，就是想問。”
　　尼古拉便低低笑了起來：“直覺……也可以有突破……恭喜妳。”
　　沒頭沒尾的壹句恭喜，讓君臨感到莫名，而尼古拉已悄然消逝。
　　……
　　報名參軍的手續非常簡單。
　　或許是知道候選者時間寶貴的緣故，所以銀雀王朝為候選者壹切從簡，只用了壹個下午就完成了報名。
　　明天麥子和羅伯特就要啟程離開這裏了。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瓦倫河的興蘭堡。
　　這裏是銀雀王朝和新月王朝的邊境，說是邊境，兩邊實際已經拉鋸了好久。
　　前不久新月王朝得到壹批候選者的幫助，大顯神威，壹路沖過瓦倫河，拿下了沿岸大批土地。
　　不過好日子總不會太久，上壹批的候選者不久前剛離開，新的壹批候選者卻降臨到了銀雀王朝。
　　所以銀雀王朝這次發誓要收復失地，更要連本帶利的拿回來。
　　至於興蘭堡，兩邊都說是自己的固有土地，反正公說公有理，土地爭端在綿延幾千年的歷史進程裏從來都是壹筆爛賬，誰都做過主，誰也說不清。
　　而麥子他們的責任就是幫助銀雀王朝拿下興蘭堡，然後能搶多少土地就搶多少土地。
　　財富，女人，土地，反正只要是敵人的東西，隨便妳們怎麽搞。
　　為此銀雀王朝也確實開出了不菲的價格，再沒有比候選者更好用的雇傭兵了——不用擔心造反，沒有隱患，還嗜血好戰。
　　除了壹點——太過自由散漫，也不會去打必死的戰鬥。
　　所以給候選者的任務從來都不是打硬仗，而是會給他們更多的自由權，如果非要他們打硬仗，那就加大懸賞。
　　為此去的路上，所有候選者還會參加壹個戰略戰術培訓班，了解銀雀王朝的現狀以及如何與士兵配合作戰。
　　這是好事，是難得的戰鬥經驗，有些經驗更是通用於各次元的，所以候選者們也很樂意學。
　　了解過情況後，君臨祝福他們早日功成。
　　麥子道：“我們申請了最快出發，銀雀王朝也是這個意思。因為這壹次的候選者主要降臨在鯨鳥城壹帶，所以喬治亞城主會在今天上搞個歡迎候選者的晚宴。妳也過來吧。”
　　歡迎晚宴？
　　這幫人還真會玩。
　　“我又沒參軍，過去幹嗎？”君臨隨口道。
　　他還在回味今天學到的魔法呢。
　　不過麥子壹句話就改了他的主意：“除非妳打算在這個位面當個學徒，否則多出去走走，機會才多。說不定就碰上個幻想生物呢。”
　　“也可能遇到某個發浪的貴族少婦。”羅伯特接口。
　　這話讓君臨有些惱火。
　　因為葉清弦認為他是聽了羅伯特的意見而改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