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顧見臨的桃花煞

　　轟隆壹聲。
　　呼嘯的暴風雪深處響起了驚天動地的震蕩。
　　巨大的紅光席卷甲板，伴隨著太虛的警報聲：“檢測到超危級靈性波動，預計在半分鐘內遭受強烈沖擊，深藍號將暫停百分之三十的系統，維護系統穩定。”
　　顧見臨有所感應，下意識地扭頭望去，眼眸微顫。
　　因為剛才的巨響聲裏，他聽到了恐怖的龍吟聲！
　　那是夔龍始祖的聲音！
　　因為他腦海裏的黑麒麟的，已經警覺起來。
　　姬紂望向他的眼神愈發的詫異起來，忍不住點評道：“妳這個小家夥可真不簡單，距離這麽遠都被妳感知到了。哪怕妳父親，都不如妳。”
　　顧見臨不好說什麽，其實是開了掛而已。
　　“為何夔龍始祖會突然暴動？”
　　他好奇問道。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因為別的攻略組進去了而已。”
　　姬紂眺望著遠方，額發在風裏飄搖：“結果沒打過。”
　　顧見臨壹楞，沒想到居然還有別的攻略組。
　　“以太協會也不只有我國的勢力，其他幾個古老的文明，都是我們的盟友，他們當然也有參與的權力。比如古埃及的傳承，他們的法老王是必然要來分壹杯羹的，但因為山高路遠，估計現在還在路上。”
　　姬紂不屑說道：“剛才進去的是瀛洲人。”
　　顧見臨心想原來如此。
　　深空官網的資料裏曾經介紹過，瀛洲也是秩序世界的壹份子。
　　算得上是以太協會的附庸。
　　“高天原的傳承，勉勉強強算得上有點門道，但他們的途徑來源於始祖，遠不如我們的強大。但在壹百多年以前，瀛洲人在外界的眼裏突然崛起。”
　　姬紂冷笑道：“實際上，是被我們國家的某些隱秘勢力給奴役了。或許是幽熒集團，也可能是某個吃裏扒外的家族，也有可能是某些很可怕的存在，比如某些混跡在人類世界裏的，偽裝成人類的古神族們。”
　　顧見臨聽到最後壹句話，吃了壹驚。
　　“但不管是誰，這群人有點本事，居然能搶先壹步抵達永生之海深處。”
　　姬紂點評道：“可惜，他們不具備戰勝夔的實力。”
　　顧見臨大概明白了這位前輩的意思。
　　這個意思是說，整個世界除了以太協會，沒人能攻略得了永生之海。
　　這就是自信。
　　“更何況，還有麒麟和燭龍兩位至尊虎視眈眈，這群人有點想當然了。但我隱約覺得，他們的目的未必就是殺死夔龍始祖，而是另有所圖。先前萬教官他們，也遭遇了不少瀛洲的先遣隊，就如同妳們壹般。”
　　姬紂淡淡說道：“這次永生之海的行動，妳們這些年輕人不用出什麽力，就當是壹場觀光旅行就好，跟著長長見識，撈點好處。”
　　顧見臨心想最好如此。
　　希望攻略組盡快幹掉夔龍始祖。
　　端掉所謂的登仙之階。
　　老師那邊也壹切順利。
　　這樣壹來的話，他就沒有什麽壓力，可以安穩發育了。
　　他忽然想到了壹件事，認真問道：“姬前輩，聽說以前九陰是被用來占蔔燭龍尊者的狀態和信息的，那些資料有麽？”
　　姬紂瞇起眼睛：“妳想幹什麽？那些可都是機密。”
　　“我告訴您的那些，也是機密。”
　　顧見臨壹本正經說道：“您不像是這麽小氣的人。”
　　姬紂瞪了他壹眼：“合著妳小子是在這裏等著我呢？”
　　顧見臨辯解道：“沒有，我只是突然想起來，覺得可以占點便宜而已。”
　　姬紂沈默了片刻，淡淡說道：“倒也不是小氣，這些資料可以給妳，但問題是妳確定妳真的要看？涉及到那位尊者的事情，尋常人都是避之不及。妳須知道，古之至尊為何至高無上？因為祂們都掌握著命運的能力。”
　　她轉而嗤笑道：“不然命運泥板又從何而來？”
　　顧見臨這是第壹次聽說這回事。
　　所謂命運的能力，他可是壹點感覺都沒有。
　　或許是因為目前，他對自身的古神之力的開發還太淺顯。
　　“不過妳將來不出意外，壹定是天災級，也就無所謂了。”
　　姬紂瞥了他壹眼：“更何況，妳如今還得到了九陰的認可。”
　　顧見臨心說可不是嘛，他現在背負的因果已經太多了。
　　也就無所謂了。
　　如果可以的話，盡可能多了解壹下老妖怪。
　　說不定就能掌握她的弱點。
　　然後狠狠的輸出。
　　“回去吧，別又凍感冒了。”
　　姬紂平靜說道：“稍後會有人把資料送到妳的手上。”
　　顧見臨微微頷首：“多謝前輩。”
　　說完他轉身走進飛船的內艙。緊閉的大門自動打開，暖流撲面而來。
　　轟隆。
　　鐵門閉合。
　　……
　　……
　　姬紂凝視著少年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語。
　　高空裏回蕩著風雪呼嘯的轟響，她忽然擡手壹抹，重新恢復了威儀雍容的容顏，尤其是那雙肅殺的丹鳳眼，眼角的壹抹緋紅濃艷如血。
　　她的背影分明如此單薄，卻又如神明般偉岸，在風雪裏巍然不動。
　　“真是個好孩子啊。”
　　她輕聲說道：“可惜，沒能早點遇到妳。”
　　不知過了多久，沈重的腳步聲在背後響起。
　　凜冬披著黑色的大氅，來到了她的身邊，恭敬說道：“總會長。”
　　作為以太協會的三大巨頭之壹，這位九階的半神身材魁梧高大，像是個巨人壹樣俯瞰著下方的冰封世界，臉上滿是感慨的神情。
　　他的頭發蒼白，眉毛也是白的，氣質也像是他的代號。
　　寒冷，凜然。
　　“自從雷霆以後，還是第壹次見到您對壹個孩子這麽上心。”
　　凜冬溫和笑道：“這讓我很好奇，妳們剛才都談了什麽。”
　　姬紂漠然說道：“管妳何事？”
　　凜冬嘆了口氣，低聲說道：“畢竟是老顧的兒子，我總要關心壹下的。”
　　姬紂冷哼了壹聲，忽然扭頭瞥了他壹眼，眼眸裏閃過壹絲肅殺至極的意味：“我問妳，當初血月屠戮事件，最先是李青松發現的，對麽？”
　　“是的，李青松最先察覺到了麒麟仙宮的異常，然後以最快的速度上報給了總部。這個老家夥雖然蠢，但他不會在這件事上犯錯。那個時候，峰城的戰鬥力嚴重不足，萊茵恰好在尋找玄冥尊者的痕跡，因此只有我趕赴了現場。”
　　凜冬皺眉問道：“您想問什麽？”
　　姬紂瞇起狹長的丹鳳眼，淡淡說道：“問題在於，妳遇到的那個人，在現實世界都能把妳打成重傷。如果此人真是顧辭安，又怎麽會那麽快就死在鬼車始祖的手裏？倘若妳巔峰狀態，在現實世界遇到鬼車，勝負如何？”
　　凜冬認真思考了片刻，說道：“不借助天人之楔，祂奈何不了我。”
　　“這也是我始終不認為那個人是老顧的原因，因為太強了。”
　　他費解道：“可惜我沒能留下他，被他給逃走了。”
　　姬紂冷哼壹聲：“也就是說，妳認為妳遇到的人是個假顧辭安。至於真的顧辭安，從麒麟仙宮裏出來以後，就遭遇了鬼車始祖。”
　　“是的，假顧辭安跟我交手以後就消失了。而真的顧辭安，則在壹段時間後從麒麟仙宮裏出來，觸發了顧氏壹族的詛咒。但問題在於，那場戰鬥實在是太詭異了，分明是始祖級的古神親自下場，卻沒有任何動靜。”
　　凜冬困惑說道：“只有青之王有所察覺。”
　　“槐蔭說，他要趕赴現場的時候，遭遇維度亂流。”
　　姬紂輕聲感慨道：“能在現實世界裏操縱維度亂流的，只有至尊級。”
　　凜冬陷入了沈默，他在人類世界裏是毫無疑問的超級強者，九階的半神。
　　但是涉及到至尊級，也無能為力了。
　　這也就是為什麽，血月屠戮事件會是機密的原因。
　　因為這件事太過詭異了。
　　讓人不寒而栗。
　　“這就是您當初下令，把這件事封存起來的原因。”
　　凜冬嘆氣說道：“我想您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涉及到哪位至尊了，但您壹定有您不說的理由，但我不知道您為什麽會把這件事交付給審判庭。”
　　姬紂沒有說話。
　　實際上，自從總會長確認時日無多以後，以太協會就壹直內鬥不停。
　　先前始終是萊茵和凜冬在互相鬥。
　　但不得不承認的壹件事。
　　萊茵對天人之楔的適應性更強，天賦也更好。
　　尤其是年輕。
　　凜冬雖然也能夠適應天人的力量，但終歸是要弱了壹些。
　　而且也上了年紀。
　　自從血月屠戮事件以後，審判庭就基本上宣告勝利，守夜者則退居二線。
　　但現在壹切都不壹樣了。
　　當永生之海的事情過後，顧見臨親手殺死了張部長。
　　審判庭勾結黃昏這件事，怕是徹底洗不清了。
　　妳也永遠沒有辦法證明這事到底是真是假。
　　總會長也做出了相應的選擇。
　　這就是為什麽，這次攻略組的首領是凜冬，而不是萊茵。
　　帶隊殺死壹位始祖，那可是天大的榮耀。
　　凜冬如果能完成任務，則真的有可能絕地翻盤。
　　萊茵這次是真的痛，痛到靈魂深處。
　　“說起來，我還是要感謝小顧。”
　　凜冬自嘲道：“沒想到，我最後的機會，竟然是壹個孩子給的。恐怕萊茵也不會想到，他這麽多年來的謀劃，就這麽功虧壹簣了。”
　　姬紂淡淡評價道：“這個孩子卷入妳們的鬥爭，是委屈他了。”
　　凜冬笑道：“確實，您對這孩子格外看重，不亞於雷霆。”
　　“如果這個孩子不是進化者的話，或許會成為這個世界上現存的，對天人呼吸掌握最精深的人，他感悟呼吸術的頻率只用了壹瞬間。”
　　姬紂說到此處，仿佛也覺得極為荒唐：“當初槐蔭吹他的學生，還吹保守了。”
　　這妳敢信。
　　凜冬眼神震動不已，詫異說道：“此話當真？”
　　“若不是我當初試探了壹番，恐怕到現在還沒發現，不然我為何如此可惜？”
　　姬紂負手而立，嘆息道：“天人呼吸並不需要情緒，只要感受掌握了其頻率，當妳內心深處生出渴望時，那種力量自然會湧現出來，從而撬動天人之楔。可惜的是，當初槐蔭提前發現了他的天賦，把他給變成了進化者。”
　　天人呼吸和古神之力，無法兼容。
　　這是壹個共識。
　　雖然進化者還是人類，只要不動用古神之力，就不會被天人的力量傷到。
　　但是想要同時掌握兩種力量，幾乎是不可能的。
　　“雷霆的奇跡，沒有辦法再復刻了嗎？”
　　凜冬忍不住問道。
　　“雷霆的情況極為特殊，這是白澤尊者預知未來，等了八千年才出現了這麽壹個極端的情況。而且她為了掌握這兩種力量，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姬紂輕聲說道：“甚至沒人知道她能不能活下來。”
　　凜冬低聲說道：“如果雷霆最後沒能活下來，那麽這個試驗就會徹底以失敗告終。您可惜的是，小顧本可以成為您的第二個選擇，在雷霆死後代替您的位置。屆時，小顧會成為天人之楔最完美的宿主，比您還要強大很多。”
　　他擡起頭，贊嘆道：“畢竟二百年過去，初代總會長的設想竟然真的被您給完成了。您的這份功績，以凡人之軀比肩神明，可以說為人類開創了壹條新的領域。以天人之楔為界限，天人境界為基石，最終打造壹條通天之路。”
　　呼嘯的寒風之上，輝煌的天人界域燃燒著，侵蝕著廣袤無垠的古神界。
　　姬紂壹雙肅殺的丹鳳眼裏，也泛著熾熱的金色，恍若火焰：“呵，剛才那個小子還說天人界域會被破解，我真想讓他感受壹下這種力量。”
　　其實她嚴重懷疑。
　　青之王在那個孩子面前，說過她的壞話。
　　導致那孩子真的以為她就那麽蠢，固步自封。
　　“不世之功，敢叫天公折服。”
　　凜冬眼眸裏浮現出壹絲震撼，嘆息道：“足以對標古神化的……天人化！”
　　姬紂淡淡說道：“這次就拿夔來試試吧。”
　　她望向永生之海的深處，丹鳳眼裏的金色烈光仿佛燃燒到極致。
　　倘若有人在遠處的高空裏看過來，就會發現極度驚悚的壹幕。
　　那就是這艘鋼鐵巨艦，始終被壹尊宛若神靈般的金色虛影所籠罩。
　　這尊虛影是如此的巨大。
　　通天徹地。
　　威嚴盛怒。
　　……
　　……
　　“尊敬的歐米伽序列，歡迎來到深藍號，很榮幸為您服務。”
　　伴隨著太虛溫柔的聲音響起。
　　顧見臨走進船艙裏，長舒了壹口熱氣，打量著四周。
　　通過了狹長的鋼鐵甬道以後，這裏是艙內的公共休息區，左邊通往每個人的宿舍，右邊則是戒嚴的指揮室，直著往前走還有休閑娛樂的場所。
　　比如餐廳和咖啡廳，圖書館和遊泳館，甚至還有個籃球場。
　　這就是煉金科技的力量。
　　作為壹個連飛機都沒坐過的土狗，他真的是被閃瞎眼了。
　　壹時間，他竟然有點無所適從。
　　撲通壹聲！
　　有人看到了他，嚇得壹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渾身顫抖。
　　顧見臨看到了他，沒想到竟然是個熟人。
　　夢魘。
　　想當初這家夥作為歐米伽序列第壹梯隊，跟他也有過梁子。
　　但是後來在歸葬之森裏組歸隊，倒也還算靠譜。
　　“我就說我今天怎麽占蔔都是厄運，沒想到果然應驗了。”
　　夢魘渾身籠罩在黑袍裏，看不清具體的容貌，聲音卻是顫抖的：“怎麽遇到這個煞星了？我的天吶，我早該想到他也會出現在這裏的，我怎麽這麽不謹慎呢？真是該死！看來我今天的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他想到這裏，咽了壹下口水，大喊道：“來吧，殺了我吧！”
　　顧見臨仿佛看神經病壹樣，皺眉：“我為什麽要殺妳？”
　　夢魘壹楞：“妳為什麽不殺我？我可是張栩之的幫兇啊。”
　　顧見臨面無表情說道：“妳最後不是拒絕了他的命令了嗎？”
　　夢魘楞了半天，仿佛難以置信。
　　“天吶，椅子殺人魔居然是有理性的。”
　　他喃喃說道：“我還以為妳要把我們壹個個全殺了呢。”
　　畢竟壹個部長級都死了。
　　而且還是當著萊茵副會長的面殺的。
　　這就太恐怖了。
　　不愧是青之王的學生，殺人不眨眼，無法無天。
　　幾乎所有跟這個男孩有過節的人，現在都提心吊膽的。
　　生怕哪天壹個不留神，就被椅子給爆頭了。
　　顧見臨眼角抽動了壹下。
　　明明都已經改了代號，怎麽還有人提起這個惡名。
　　夢魘似乎很怕他，起身就準備離開。
　　然而有那麽壹瞬間，他卻忽然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
　　他抱著懷裏的水晶球，輕咦壹聲。
　　“怎麽？”
　　顧見臨隱約覺得哪裏不對勁。
　　“我是來自英國的靈媒，用我們的專業術語妳可能聽不懂，所以我會用妳們國家的通俗預言來解釋。嗯……我看施主的面相，不簡單啊。”
　　夢魘似乎犯了強迫癥，使勁搓著手裏的水晶球，圍繞著少年轉了好幾圈，忍不住說道：“命犯桃花，粉裏透紅！您近期是要犯桃花煞啊！小心女人！千萬要小心女人！妳的身邊近期可能會出現很可怕的女人，而且是壞女人！”
　　“嘶，我第壹次看到如此恐怖的桃花煞。”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喃喃說道：“好血腥，好血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