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文魁

幸福來敲門

歷史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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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壹百二十七章

大明文魁 by 幸福來敲門

2019-5-19 15:56

薪火相傳
  
  當晚在潘季馴在總督衙門設宴款待,還有徐貞明,王士性二人。收藏本站
  徐貞明對潘季馴是久仰大名,王士性也不例外,他的伯父王宗沐是漕運總督,在朝堂上公認與潘季馴齊名的大臣。
  王宗沐在位時極力倡導漕船海運,提議模仿元朝以海路運糧。但王宗沐的這壹建議觸動了利益集團最後擱置,並成為了他罷官的導火索。
  王宗沐總理漕運時,潘季馴剛剛從河道總督被罷官,所以二人沒有不愉快的地方。潘季馴見了王士性倒是問了幾句他伯父的近況。
  之後眾人入了席位,壹桌子十余個菜,雖是菜品很多,但都是普通的家常菜。
  潘季馴四度任河道,漕運總督,這位子是天下壹肥缺,但潘季馴卻為官清廉,經手幾十萬金銀卻不沾絲毫。
  當年張居正將他從二任河道總督任上罷免時,窮到幾乎沒錢家。
  眾人入座後,但見還有兩個席位空缺,不知何人。
  但見潘季馴笑道:“還有兩位客人已到了門外,諸位稍等壹二。”
  片刻後,但見壹名官員走了進來,對方入內後左右張望壹見到林延áo即拜下道:“下官黃越拜見部堂大人!”
  林延áo見了大喜,當下離席走到對方面前扶起道:“真是妳。”
  對方目中有淚,喜不自勝。
  此人是工部都水經歷司主事黃越,沒錯,此人就是林延áo當年在歸德府任官的經歷,也是當初向潘季馴獻束水攻沙的那個秀才。
  以黃越的出身本來不可能做官,正是林延áo,潘季馴二人的連續保薦,他如今已是工部的主事。
  黃越激動道:“下官工部在濟寧有分司,協助河道之事,是司空大人欽點讓下官到此任職,這才下官的才具是施展的地方。”
  林延áo點點頭道:“那是司空知人善任。”
  黃越滿懷感激地道:“是啊,若非司空大人,部堂大人栽培,黃某焉能有今日,施展胸中之抱負,下官不會說話,只能將這些放在心底。”
  看著黃越能有壹個好的前程,林延áo也是由衷替他高興。黃越是典型的技術型官僚,做官上沒有天分,唯有在潘季馴,林延áo這樣官員的手下方能壹展所長。
  正在林延áo與黃越敘話時,另壹名官員走了進來。
  這名官員壹見林延áo即恭敬地道:“下官山東參議李三才見過部堂大人。”
  林延áo看見李三才倒是淡淡地道:“原來是道甫,許久不見。”
  潘季馴走了過來介紹道:“道甫是王老的得意門生,當初還未到山東時,王老就寫了好幾封信向老夫舉薦,老夫本以為是走後門,但久而久之卻覺得道甫倒有些才幹。”
  這是怎麽說話的,難怪潘季馴在官場上沒什麽朋友。
  而李三才臉上也有些尷尬。
  反而是林延áo出面解圍道:“早有耳聞,當初我與道甫二人為吏部推舉壹並入京授官,道甫外放為山東僉事,聽聞在任上剿滅多股大猾積盜,不過壹年即升授河南參議。”
  當時林延áo奇怪為什麽李三才與自己同樣進京,只是授了壹個正五品的僉事。後來他從申時行口裏打聽出,原來是王錫爵故意磨練自己這位得意門生,不願意讓他壹下子得誌,所以讓他在地方多積累經驗,然後壹級壹級往上爬,雖說這升官速度比林延áo慢多了,但人家勝在穩紮穩打,根基著實牢靠。
  並且李三才也是壹位幹吏,每任都有政績,再加上朝中有人好做官,眼下不僅早升任為從四品參議,聽聞不用多久又要往上動壹動了。
  黃越也是很沒有眼色,跟了他這麽多年,也不知道林延áo與李三才是面和心不和,還恭維對方道:“是啊,道甫兄真乃幹臣,國之棟梁,這壹次司空上奏天子調他來山東,就是為治河的左右手,在這修河之事上出力著實不小啊。”
  連徐貞明,王士性都看不下了,林延áo對李三才態度明顯有些不同,這樣的情商妳黃大人是怎麽混到六品的。
  李三才則連忙羞愧地道:“黃主事言重了,李某不過跑腿的,哪裏有什麽寸功呢。壹切都是司空居中運籌帷幄的。”
  潘季馴笑了笑道:“在林部堂面前,道甫也無須如此謙虛吧。”
  眾人聞言都是大笑,當即潘季馴揮了揮手道:“來入座,不然菜要涼了。”
  當即眾人在席上坐定,王士性與李三才都是萬歷五年進士,本來早有交往,但卻故意不說話,連李三才主動敬酒他都只是懶懶地托了托酒杯。
  李三才看了壹眼林延áo,臉頓時黑了下來。
  林延áo則看了王士性壹眼,暗暗點點頭。
  酒過三巡,壹名下人捧著長條盒子來到酒席上對潘季馴道:“老爺,妳要的東西帶來了。”
  潘季馴點了點頭,眾人都是奇怪,潘季馴要下人帶壹件什麽事物來。
  但見潘季馴壹撫這長條盒子當即道:“老夫四度任治河,用十幾年心血,考究黃,淮,運三河,斟酌相度,神而明之,遂得此河渠利賴之,盛於此盒內。後人雖有變通,然而言治河者終需以老夫這盒內之策為繩。”
  聽了潘季馴的話,在座眾人都是暗中咂舌,好大的口氣,好大的牛逼,潘季馴這治理河道的辦法,不僅要用幾十年,還要永遠為後世治河官員所用,作為壹個準則繼續下去。
  在座之人唯獨林延áo知道,潘老人家不是吹牛逼,人家是真牛逼,清朝每任河道總督都要把潘季馴這壹套治理方略奉為金科玉律,連後來的民國,甚至到了本朝治理黃河都是延續了人家潘老治河的辦法。
  林延áo看去但見李三才眼中露出壹個不以為然的神色,不說李三才,就是林延áo若不是穿越過來的,也肯定覺得妳潘季馴在吹牛,真的把自己當成什麽人了,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妳的知識是看知音,故事會得來的嗎?
  但見潘季馴絲毫也不‘慚愧’地繼續言道:“未免後世之人借老夫之名佞言妄議,老夫將此編撰成,類輯成編,名為河防壹覽,中載有老夫的官印,重王命也,繼以圖說,明地利也;河議辯惑,闡水道也;河防險要,慎厥守也;修守事宜,定章程也;河源河決考,昭往鑒也;古今稽正,備考覆也”
  林延áo聽著潘季馴的話心想,這就是事功的精神,這並非天上掉下來,也並非旁人教的,這樣的精神從古至今,壹直是有人傳承下去的。
  從神農,奚仲,魯班壹代壹代,壹絲不茍,求真務實。
  潘季馴繼續道:“此圖可為後世治河之人的六經,老夫眼下將此編寫了壹份,今日正好林部堂在此,就贈予妳。”
  林延áo微微吃驚下意識的要推托,卻看見潘季馴那副寫著‘妳敢拒絕就試試看’八個字的表情。
  潘季馴撫須道:“老夫壽已七十,已是犬馬余生,蒙陛下不棄,任為總河,眼下兩河工程,已經馬上告成,唯擔心後來人將老夫心血毀於壹旦,累及生民,江山社稷,故而將此圖交給妳,望好好珍藏,將來找個合適的河臣托付,告訴他古往今來論治河,無人可出老夫之右!”
  臉皮真厚!
  林延áo暗諷了壹句心想,妳覺得壹世行之的東西,未必後來人也是如此認為的。壹朝天子壹朝臣,壹任官員有壹任官員的作風,妳如此強行安利不是叫人為難嗎?
  想到這裏,林延áo不好推脫,當下從潘季馴手裏接過盒子,但接過的壹霎那,卻頓時領悟到什麽。
  “司空”
  林延áo猛然擡起了頭,不對,潘季馴為何不找別人托付這河防壹覽圖,而是找自己。
  又不早不晚正是在這個時候。
  僅僅是因為他知道自己年事已高,不久就要從河道總督任上退下嗎?
  林延áo看去但見潘季馴的表情如常,壹點也沒有異樣。
  林延áo當即深吸了壹口氣,雙手從潘季馴手裏接過潘季馴接過盒子,鄭重道:“學生定替司空尋壹合適人選。”
  潘季馴雙眼壹瞇,不置可否。
  壹旁的李三才看向林延áo,露出了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神色。
  黃越則是如看到至寶般,與眾人介紹起這河防壹覽。但在座的人都沒有了心事,大家都在猜為何潘季馴會送林延áo此物呢。
  次日林延áo,王士性,徐貞明向潘季馴辭行。
  按照官場規矩,潘季馴以河道總督之尊是不必親自相送。但是潘季馴卻親自送到了渡口上,這是很罕見的。
  眾人都站亭中說話,卻林延áo與潘季馴到壹旁說話。
  壹名古稀之齡的在位尚與壹名不到而立之年的致仕侍郎站在到壹起,這倒是令人頗為感慨,又生出莫名的合適之感。
  壹老壹少,壹位如清晨之朝日,壹位如馬上下山之夕陽,可謂是各有千秋,誰也蓋不過誰的光芒。
  此刻他們站在渡頭低聲談話,眾人都在各自揣測他們在說些什麽呢?
  看了壹眼風平浪靜的微山湖,潘季馴撫著胡須感嘆道:“老夫二任河道總督的時候,主張與張江陵相左,當時黃河北決,淹沒運道,張江陵要開新河以避黃河,老夫卻主張先堵舊河,因為此事老夫與張江陵多頂撞了幾句,結果被他罷官。”
  “當時老夫心想罷官就罷官吧,正好鄉頤養天年,也算是樂得清閑。但沒過幾年,黃河數決,開新河半點用處也沒有,老夫是對的,張江陵是錯了。於是張江陵寫信懇請老夫重新出山,說當年之事是他錯了,懇請老夫重任總河。”
  “這張江陵雖其意甚誠,但老夫心想,我是何等人,怎麽是他揮之即來,召之即去的。當下老夫本不願意就任,但後來又想,我輩讀壹輩子,所求的也不過是修齊治平這幾個字。這張江陵老夫就算再討厭他,但老夫卻是朝廷的官員,治河又不是給他治的,而是為了社稷百姓。”
  林延áo聽到這裏,哪不明白潘季馴話中之話,言中之言,此刻他對潘季馴只有敬佩和感激。
  潘季馴緬懷了壹陣,繼續道:“此時此刻,老夫與張江陵的過節,早已煙消雲散。他早已是作古,老夫也是風燭殘年之人。但老夫唯獨慶幸的,就是當初沒有意氣用事,接受了河道總督之職。這十幾年兩度浮沈,治河馬上大功告成,如此老夫壹片丹心足照汗青之中了。”
  林延áo遠望微山湖波瀾不興,靜水流深。看到這裏林延áo感嘆道:“挽淮河,束黃河,治運河,多少帝王將相為此殫精竭慮,但唯獨司空壹絕河患,既此非忍辱負重,胸懷為國為民之心不足以辦成。”
  “當然治河之事,也不是老夫壹力完成,也當薪火相傳。說到這裏,宗海妳還到而立之人,即官拜三品京堂,是何意思?如此年輕就致仕,官場之上是妳的兒戲的地方嗎?半點也沈不住氣?”
  林延áo立即道:“學生辭官”
  潘季馴打斷道:“妳不必拿養病,省親這話搪塞老夫,妳是個有誌於事功之人,求得是修齊治平。當年妳因黃河水清水濁之事,被張江陵趕出京去,老夫記得妳當時說過,大丈夫不可壹日無所作為,就算是讓妳屈居壹名縣令,妳也願意。怎麽到了今日,這話猶自在老夫耳邊,妳倒是忘了壹幹二凈了?”
  林延áo想起當年的事,他也不由感慨道:“是啊,當時司空還告訴我為官之道,當不問是非,直道而行。這幾個字學生壹直記在心底,但是可惜學生壹直沒有辦到這幾個字,行事彎彎繞繞的,瞻前顧後,反而畏首畏尾,倒是沒有年少時那般勇猛精進了。”
  潘季馴不屑壹顧道:“妳倒還記得,其實這幾個字老夫也未必辦到。”
  “司空妳”
  潘季馴笑了笑道:“老夫年已七十,應當是致仕了。老夫當初修成此就是打定告老還鄉的主意。月前向天子引年乞休,天子復旨卻道,河務重大,老夫以特旨起用,故不拘年限,照舊供職。老夫想來想去,朝廷不讓老夫走,這是沒有人可以接替啊,老夫有意向元輔舉薦妳,妳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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